凯瑟琳和菲妮一左一右，挟着她走了。

欧萝拉斜着眼说：“去陪着小红吧，毕竟是新妇嘛。”

李奇不敢接这道送命题，看着正在忙碌的人群说：“这些人……有觉醒的迹象吗？”

这个话题成功的转移了欧萝拉的注意力，毕竟这是赤红诸神目前最关心的问题。

她微微皱起眉头：“是有一些迹象，但这些灵魂不可能简单的被一两个特质触动，等旌旗神殿建好了，说不定会有更明显的变化。”

除了天使之外，还有若干凡人在劳动。

他们被一层暗金光辉罩着，身影模糊，面目更看不清，只隐约能在轮廓上分辨出男女。

这就是神国居民里的另一类，数目不多也就两三万，却牵动了所有神祇的心，时刻都在关注他们的动向。

这些是从费共时代开始，李奇和小红就将其当作凡人被神祇奴役的终极形态的祈并者。

众所周知，除了当初阿特拉斯之战里的个例，赤红神祇是不收祈并者的。

但天堂山之战以及星海之战出了状况，无数赤红战士们牺牲，很多人的灵魂顽固的没有坠入大墓地，而是追溯着赤红神光而上，想升入赤红神国。

那时候小红也不是独掌神国了，神国的管理由诸神共同决定，因为战况激烈，根本没功夫仔细讨论，仓促决议先收下再说。毕竟那时候不收，被天堂山之力浸染的话，反而会成为敌人。

到了星海之战的时候，依旧有赤红战士的灵魂升上来，那时候情况更危急，只好照例处理。

于是神国里就多了这些祈并者……

赤红神国不是旧时代的神国，是诸神共掌，居于红网中枢，直接与赤红超凡者关联的存在。

所以这些祈并者的形态也有了很大不同，就像现在这样，不再保留生前的形貌，只剩模糊轮廓。而他们那凝固的灵魂，也如一颗颗无价之宝的灵魂核晶，让赤联陷入到利益、伦理和道路的争论中。

在不久前结束的费共全体扩大会议上，关于祈并者的讨论持续了好几天。

到底认不认可祈并者这种形态，认可的话要怎么对待祈并者，祈并者的存在到底有没有违背大同主义的灵魂独立原则，以及对旧时代神祇的批判，这些问题的确非常棘手。

最终还是以李奇为首的老同志们拿出了有力的论断，那就是实事求是。为此李奇和小红还联手写了一篇文章，题目是《在祈并者的问题上贯彻实事求是的原则》。

“凡人不管有什么信仰，都无法抹灭生死之事，那是凡人，或者说所有智慧生灵的终极关怀。”

“赤红大同主义者追求灵魂自由，所以不谈生死，这是错误的。”

“赤红英灵的存在已经证明，在高维世界里，生死形态比纯物质世界要复杂得多，赤红大同主义其实已经介入到了生死之事里。”

“生命在高维世界的呈现是多姿多彩的，生死转换与灵魂变化家常便饭，如果我们的大同主义必须回避这个课题，那就证明大同主义不是可以推之多元宇宙而皆准的真理。”

“所以我们必须进行理论创新，将祈并者的存在纳入赤红大同主义，同时确立相应原则找到具体方法，让祈并者的存在与大同主义信仰根基并行不悖。”

论述统一了思想，讨论也有了方向。

扩大会议上大家达成了初步共识，那就是把祈并者等同于遗体捐献的话，符合大同主义革命精神，并不违背道路。

这个共识也推动了之前搁置的议题重新启动，也即智灵的创造。

露丝雅为首的智灵们将这两件事合为一体，理论与情感并举，说服了大家正视智灵作为全新生命族类的可能性和积极意义，而祈并者就相当于智灵的胚胎。

当然并不是每个祈并者都能新生为智灵，根据尤赞、玛达拉和塔哈这帮“灵魂党”的推断，大部分祈并者只可能在神国觉醒，成为类似天使的神性生命，也即拥有独立灵魂的神侍，只有极少数资质出众的才可能重生为智灵。

即便如此，这样的可能性也极大的震撼的赤红超凡者们，这意味着他们死后有了升入神国的可能，还有可能重生为另一个人。

“赤红英灵在灵魂湮灭之前，也有升入神国的可能性，这不是与成为英灵对立的选项，而是大多数赤红超凡者可以追求的终极升华。”

玛达拉在报告中的说法，在赤联里引发了一轮奉献热潮，死后可以升入神国与神同在！

当然这也让觉悟高的成员，乃至赤红诸神觉得很不对劲，最初咱们投身于人神革命的初衷是什么？不就是推翻神祇对凡人的终极奴役吗？现在这是开起倒车了？

蕾娅罕见的加入到这种政治争论中，以她自己的身世，加上对秩序女神还有秩序之墙的分析，喊出了著名的双标口号。

“赤红祈并者不是旧时代的祈并者，那是致力于解放灵魂的革命者在牺牲时交的最后一笔党费！”

这个口号必然会被以辛西娅、艾尔莎和海瑟薇为首的自由诸神当作把柄，拿来嘲笑赤联的虚伪，赤联只好罕见的封锁了蕾娅的言论。

最终这个困境被某个从基层一步步作起，现在已是赤联民政委员会次席委员的半身人破解了。

那个胖胖的半身人说：“我们大同主义的人神关系是最先进的，跟旧时代有本质区别。”

“只要确保人神体制的先进性，就不存在祈并者的问题。”

“因为我们的祈并者不是神祇的灵魂奴隶或者用具，而是赤红神祇开辟的道路上的铺路石。”

“我们为什么不容许这些铺路石重新焕发生机，让他们将道路扩展得更加宽广，或者开辟新的分支呢？”

有道理，这从源头上破解了祈并者的理论困境。

所以，祈并者回归了赤联，当然为了跟旧时代的祈并者区分开，他们被更名为……沉睡者，并从科学乃至社会关系上，双重确认他们跟牺牲前不再是同一个人。

即便如此，赤红超凡者也感觉心中一颗大石落定。当他们生命终结时，灵魂除了彻底消解为灵子外，还有作为遗体，孕育出新生命的选项，这让他们对生命的终极追思有了踏实的归处。

当李奇和小红领衔的“赤联远征委员会”谈到神国远征时，沉睡者又被赋予了新的使命，那就是作为远征军的预备队，时刻为赤红光辉照耀多元宇宙而准备着。

也就是说，沉睡者不会留在费恩世界……

看着这些沉睡者，李奇满怀期待，希望尽快有人觉醒吧。

欧萝拉被拐开的思路拉了回来，正想揪着李奇数落，远处的海面上白浪翻滚，浪花凝结成一个窈窕虚影。

“老爸快下来一趟，帝奇在抗议了！”

是阿丽珊，内海中心的大漩涡其实是冥河，直通她在地狱的神国。

多元宇宙远征并不是只是有外层位面这一条路线，内层位面还有一条，那也是赤红神国的另一部分。

“我去看看，嗯，会带上蕾塔娜。”

李奇跟欧萝拉打了个招呼，再跟其他女神通了个气，化作暗金光辉，投入到浪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