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正是舍虚实古符,赠予姜木后获得天大好处的公孙胜,雷符已被成型并且稳固的虚实幻古符吸收殆尽,公孙胜踏入了期望许久,却一直不敢踏入的天阶,至于几重天,因为虚实幻古符缘故,无法衡量。
不远处,一众残存族人,相继清醒,呆呆望着一派狼藉的家园,默默低泣。
一场大劫,葬了亲朋,埋了好友,子嗣父母亦无幸免,冰川消融,他们已随风,顺水,远逝,再也见不到了。
半日而已,天人永隔,这一离开,却是一生一世。
生命中,一些身影,永远消失了,再无重现机会!
幻族族长公孙寒一刹那仿佛苍老了几十岁,战战兢兢而活,精心布局,到头来,只剩这么多了。
看着身旁的老弱病残,心中沉闷,想要说什么,突然哽住,发现此刻,言语那般苍白,千言万语,终归化作悠悠一声长叹。
史长老颤巍巍走来,温暖的大手在公孙寒肩头轻拍几下,也不言语,步履不复往日轻盈,慢慢走到悬崖峭壁边缘,望着浪涛百丈的对岸。
那里,似乎有低低的哭诉传出,悲戚声声,鬼音一般。
时光如白驹过隙,天『色』稍暗,公孙寒浑厚却掩饰不住悲意的声音传出:“为逝去者祭灵,愿他们安息,既然活着,就要完成他们的心愿,不要辜负这份巨大牺牲换来的生命!”
公孙寒自然知道悲伤不是短时间就能化解的,他也没想着凭几句话唤起这些残存者的斗志,如此,不过为了提醒一下,悲愤化为力量,还需一定时间。
也不是任何人都能够自悲伤、沉痛中走出,有些人,穷其一生,也未必能忘记那想要忘记却无法忘记的事情,这与人『性』有关,言语无可解释,亦无从描述。
陆续有人离开,站在曾经生活之地,虽然那里除了碎石积水以外再无他物,默默垂泪,无声站立,怀念过往。
往事如烟,随风而散,不散的只是一些恒久记忆罢了。
记忆潜藏,时过境迁,或许某一日午后悠闲时,会独自想起,曾经的刻骨铭心,化作淡淡一笑,过去的,终是回不来了。
放手,未必不是一种无奈选择中的智慧。
“嗤嗤!”
公孙寒终究放不下儿子,见大劫已消,静等许久,不见其醒,遂以指轻触,不料,雷芒虽隐而不现,但雷电之威依旧没有尽去,毫无防备之下,被高达上万伏电压击中,登时浑身焦黑而痉挛,作手舞足蹈之状,黑发根根倒立。
挣脱时,只余一对眼睛明亮,开口言谈时,亦多添几分他颜。
远处,几少年见之,到底少年心『性』,竟破涕为笑,声出,便知不妙,急急止住,鬼鬼祟祟四望,但见附近族人尽皆怒目而视,登时仿佛坠入冰窟,又如芒在背,变得噤若寒蝉,不敢言,更不敢笑了。
公孙寒脸『色』不甚好,『潮』红上涌,但幸甚焦黑遮面,无人得见,也免去许多尴尬。
轻咳一声,道:“那几个小家伙,清理一片空地,供族人歇息,总站着,也不像回事。”
“是。”不知所措的几位少年,异口同声答道,快步远离那片“险地”,及至百丈以外,如释重负般,都长出一口气,低语不断,开始忙活起来。
风声忽起,公孙胜宛若乘风归去,身躯逐渐升空,停在天间。
众人目睹这一奇景,欣喜之『色』,溢于言表。
而距离最近的公孙寒却是脸『色』阴沉似水,当然表面看不出,目『露』担忧的望着。
此刻广寒域最危险之地,莫过于空中了。
那威压九地十天的气势,实在可怕的紧,洞穿到无尽远,更是让人心底惊骇,他们能够察觉到那来自域外的力量,熟悉的乡土气息!
多少年了,一晃功夫,数百年已不经意流走了。
公孙寒和幻族硕果仅存的另外一人,史长老不约而同望向高天,目光灼灼,心思转动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也许,六道幻灭轮回大阵有用了。
暗轮回门户有些虚幻,似乎消耗了不少力量一般,将要再次隐在这天地之中了。
其内,一方不变的天,一动不动的姜木恢复,清醒,站了起来,目光出现短暂茫然,表情怪异,似乎回味无穷,又似领悟到了什么。
不多时,轻语道:“这便是轮回么?场景一模一样,而每经历一遍,感觉都似乎有细微差别,但究竟那里不同呢?”
说着,眉头皱了皱,随即哑然一笑,轮回那是容易被人了解透彻的,神境存在,怕也不能吧。
这点姜木所想不假,但是有一点,他并不知道,神境存在不悟轮回,只修大道,欲破这天,超脱于其外,使这方孕育了他们的天地,匍匐在脚下,要做这天地的唯一,绝对的凌驾!
一步步缓慢向前踏出,声音回『荡』着:“轮回又如何,事实又如何,过去了,便让过去吧。”随着最后一字落下,这不变的天,突然崩塌了,姜木也不见了踪迹。
简单的几句话,姜木道出那不变天的真意。
世事变幻,不存永恒,哪怕轮回,依旧不可挽留已逝时光,过往岁月,它能够做到的只是重现,真实到无分毫偏差。
只是往往完美才是最大的缺憾,这一点,世人往往不能领悟,只知不断追求完美,缔造完美,千百年后,却是千疮百孔,为人不齿的笑话。
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
妄想改之,逆之,不过为世人茶余饭后闲聊时,途添笑料罢了。
嘴角上扬,带着自信笑容,姜木朝独煞所在走去。
天地间少有的凶兽,而且躯死魂灭识不散,不收了,怪可惜的,虚塔可还缺少一器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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