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恶手持念珠,感受着其上传出的冰凉与湿润,淡声一笑,轻语道:“这是一份大礼,我会好好享用的。”
他为魔身,占据了向善一念两身的恶身,一战过后,消耗不少,灵魄族之人的精魂是最好的补品,现在不便处理,只好先封印了,日后再说。
预想中的意外并未发生,向恶心情极好,忍不住说出心中所念。
将要离去时,突然一声怪叫,把手中那粒数怪异的十九颗念珠扔了出去。
眼底掠过寒意与怒气,看着念珠的目光也不善起来,仿佛眨眼功夫这大补品就变作了烫手山芋,不可碰了。
“进来吧!”
三个字如同魔咒一般,向恶身躯腾出无数魔气,无一逃脱,尽数朝缓慢转动的念珠涌去。
此刻,魔气就是卸了闸的洪水,势不可挡,惊人至极。
“不!”魔身只有一声不甘的怒吼,这才重见天日不多时,就又要落得被封下场,而且还是自己耗费心力所铸的念珠中,试问世间还有比这更悲催的事情么?
什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什么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有魔在以身示之事物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哪怕魔身再不甘,再后悔,也挣脱不了自己设的局。
恶念身慢慢恢复神智,目露讥笑,从怀中取出一方形石刻般事物,正是灵药录,以佛力驱动,一束光芒激射而出,没入念珠中。
那多出的一颗佛珠,化作无底洞,把空中张牙舞爪,奋力挣扎欲要挣脱的魔气横扫一空。
不周因魔身之故,九死一生艰难渡过劫难,强撑最后一丝神智,一头扎到镇灵山山中密林废墟之中,浑身淌血,气息全无,难辨生死。
雷云终散,天青日明,昏暗的天地,又重新亮了起来。
阴影快速褪去,不敢在烈阳照射下放肆。
劫后的天空,颇有一种雨过天晴,惠风和畅的感觉。
夺魄宗宗门及主殿尽数被毁,反倒是远离之,处于阴暗、贫瘠、清凉角落的偏殿尚有残存,不过历经大劫,虽然顽强屹立不倒,却也是岌岌可危,摇摇欲坠。
山巅风疾,掠过之后,咯吱作响,垂落的几根木头,断裂的岩石,无一不诉说着凄凉。
风声呜咽,艳阳之下,也不免生出悲戚、哀伤之意。
曾经的繁荣,曾经的昌盛,曾经的热闹,曾经的欢声,曾经的笑语,曾经的一切的一切,尽归黄土!
千百年后,一切都被遗忘。
千百年后,或许依旧苍凉,或许繁华异常,但没人会记得,曾经,这里有一叫做夺魄宗的势力,更没人记得,这里有过一场大战,一个失去所有的程一山,以最后力量为世间抹掉了一个魔头。
所有都葬在了岁月里。
一串十九颗珠子的念珠自高空掉落,光芒内敛,变得朴实无华,与周围废墟碎岩,同归一体。
之后,不多时,五道人影相继而来,凌空站立,鬼魅般,悄然无息,也不言语,也不离去,就这样默默对峙着。
大战已经结束,他们不约而同的来“迟”了。
气氛陡然凝固下来,变得异常诡异。
“念珠归属?”十多息后,却是一女子打破僵局,看了几眼那与灰岩无二色的念珠,说道。
“留待后辈。”冷漠四字传出。
此言一出,又是很长时间沉默,其余人似在考虑。
“我同意。”
“我也是!”
两道声音一先一后,彼此似乎敌对,说出后,同时冷哼一声。
“即如此,好好准备吧,阴阳龙锁湖就要开启了。”冷漠声音再次传出,等最后一字音落下时,人已消失在众人视线中了。
其余四人面面相觑,也不多停留,各展手段,消失无踪。
十九颗珠子中唯一颜色稍异那颗,闪烁微光,隐隐有怨恨声音传出,在夜间从杂草中幽幽传出,让得这无一人的山巅更为空寂。
月光如水,带些寒意,惨白若霜。
夺魄宗化作废墟的宫殿之下,木石微动,低低索索,持续了约莫十多息,才终于出现一满是暗黑血液的手臂。
手臂在月光之下尤显苍白,伴随那幽幽如同鬼诉,仿佛幽魂泣鸣的声音,凭添几分压抑。
夜半若是有人到此,遇见这一幕,恐怕以为自己遇见鬼了,不被吓得半死才怪。
当然,谁会有那闲情逸致,大半夜爬这座夺魄宗雄踞并且极其陡峭的山峰?
此外,夺魄宗附近数十里除却鸟兽之外,无人聚居,毕竟只要是正常人,谁愿终年提心吊胆活着?
所以夺魄宗在灭亡了数年之后,才有人发现。
而那时候,别说修士,就算普通人在经历了星兽大劫之后,神经也变得相当坚韧,对于亡宗灭教之类,早就见怪不怪了,夺魄宗臭名昭著,众人畏惧,发现无声被灭之后,倒是拍手称快的占据多数,不过那些幸灾乐祸者,全都在一年之内死尽,这当然出自张凡手笔。
故此,有一段时间,夺魄宗被画为禁地,道听途说者以讹传讹,倒是无中生有,人为造出一恐怖绝地。
有些修士自持修为,不信邪,闯入其中,却都杳无音讯,此地便成为了一个大谜团,无人得解。
沙石滚落,沿着悬崖峭壁,坠落到浓雾中去了,没有溅起波澜。
一袈裟破碎,狼狈不堪的和尚,抬头看着皎洁月光不断苦笑,灵药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