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端盘过来,贺喜抬眼看对方。
“我、我能在这坐?”才讲一句,男生满面通红,大约是青春期迟来,他满脸暗疮。
“随便。”丢下这句,贺喜继续吃饭。
这里和德贞女中不同,多得是青春躁动的男生,如今时代开放,他们眼似雷达,处处猎艳,期望在大学几年内拥有一场罗曼蒂克的爱情。
“我、我是商学院...”他还未讲完,已经被挤到一边。
“商学院大三钟继明。”谢姝毫不留情拆穿,“从我入学时,你就是这句,想泡妞,能不能换个台词?”
男生讪讪,端餐盘灰溜溜离开。
“咸湿佬,宿舍藏满情.色海报,旺盛的精力无处宣泄,日日瞄准学妹,被他追过的女生,能绕广场排一圈。”谢姝趁机提醒她,“如果是晚上见到他,尽早躲开,看他满脸痤疮就恶心。”
贺喜不应反道,“你很喜欢为人打抱不平。”
谢姝摆手,不甚在意,“还好啦,只是看不惯他骗刚入校一无所知学妹。”
贺喜发现,她抵抗不了谢姝,她喜欢打开天窗说亮话的人。
上完寒假前最后一节课,社团相约去唱卡拉ok,贺喜被拉去一起。
他们几转巴士才到咸美顿街下车,一起朝街尾那家名为“盛多欢乐”的k房走。
“这家k房老板做正经生意,不提供情.色服务,老板人也很好,我们常过来。”谢姝看她四处环顾,“你是头次来这种地方?”
贺喜点头。老板竟记得她,笑眯眯打招呼,“妹妹仔过来照顾生意?看你们常来,给你们用最大包间。”
有服务生领他们去地下室,才下去,谢姝便搓手臂,“你们觉不觉凉飕飕?”
听她这样讲,其他人也点头。
一个讲,“电暖炉在烧,怎么还是凉。”
另一个讲,“凉到骨头。”
服务生推开包间门,“地下室是这样啦,冬天还要好一些,夏天会更凉,包间里要暖许多。”
镶嵌在墙壁上的巨幅显示屏被服务生打开,他进进出出,为他们送茶点,并且细心周到告诉他们哪里是卫生间。
“我们这些打工仔,满街奔跑很容易会伤肠胃,挣一点点钱到月底怎么够花比鬼还穷...”
许冠杰的歌满场跑,贺喜在一旁听,笑到肚痛。
“半斤八两,做到像一只千斤顶一样...”谢姝把话筒塞给贺喜,“你唱,我去卫生间。哦,半斤八两,泡过水的炮竹怎么能响...”
贺喜试着唱一句,想到她讲要来k房,客晋炎脸黑如炭的模样就忍不住笑,“哦,半斤八两,有本事够胆就拿枪去抢...”
没几时,谢姝从卫生间回来,气呼呼道,“老板讲大话,走廊尽头的包间足足大我们一倍,好多人在唱歌。”
有人安抚,“算啦,生意难做,估计是帮街头烂仔,老板不敢得罪。”
谢姝道,“他们哪是街头烂仔,好奇怪,他们穿的衣服老土,像阿公阿婆啊,还有穿大马褂和旗袍。”
视线落在尾随谢姝而进的团团黑煞上,贺喜不着痕迹捏指诀打散。
噗。轻微的碰击声被k房的音响掩盖,四周昏暗,谁也没在意。
结账时,老板看监控,按人数收钱。
谢姝察觉异常,“老板,你先讲大话,现在又坑钱,下次再不来照顾你生意。”
老板诧异,“妹妹仔,讲清楚,我哪里讲大话?哪里又坑钱?”
谢姝气道,“在地下室我有看到更大包间,你还骗我们,还有我们八个人来唱k,你却收我们九个人的钱!”
六月飞雪,老板叫苦不迭,“妹妹仔,我看监控收费,你乱讲会坏我信誉啦。”
人蛇混杂的咸美顿街,三教九流老板都打过交道,不乏街头烂仔早走,逃避结账收费。
谢姝还要争执,贺喜拉住她,“老板,给我们看录影带。”
老板问心无愧,带他们去值班房,调出录影带,老板当场为他们数人数。
谢姝瞪大眼,死死盯住随她进包间的长发女人。
“看,确实九个。”老板叫屈,“我是生意人,诚信很重要啦。”
老板要关录影带,被贺喜拦住,她指指闭路电视,“你再看。”
原本尾随谢姝进包间的长发女人突然消失,犹如镜花水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