专案组的成员们,以热烈的掌声表达了对省长的谢意。不过,于博海却觉得有些不妥。毕竟案子还没完全侦破,就这么对外宣布破案的话,好多疑问解释不过去。
散会之后,于博海把霍仁军请到了办公室。霍仁军本来想回省府,看到于博海再三邀请,知道他有话要说。
“老于,有什么话尽快说,省里还有一波客人等着呢。”
于博海犹豫了一下,说道,“省长,虽然根据指纹查出了死者身份,但是对方出于什么目的我们还没查清楚。所以我觉得,还不能宣布结案。”
“老于,这个案子可以在内部慢慢查,或许那位女同志一清醒,就能得知凶手的目的。不过对于外界,必须要以完全胜利的姿态宣布出去。”霍仁军站在政治立场,他认为有必要这么做。
“省长,我知道现在外界的压力很大,可是要宣布结案,好多明面上的侦查工作就要停止。这样的话,与案情不利。”
霍仁军眉头微微一皱,轻声说道,“老于,不瞒你说,冯国海同志一出事,不少中央卸任的领导就给我打了询问电话。他们甚至怀疑这是政治谋杀,特别是华之杰同志,对此事非常震怒。如果不尽快结案,我担心那帮老家伙会在中央掀起风波。别看他们已经卸任,政治影响力一样不可小视。案子可以继续查,表面文章咱们也要做。现在不光是民意舆论,更是牵扯到考验我们行政干部的执政能力问题。再者说,三名凶手已经伏法,你们也对得起死者了。至于对外怎么宣说,我相信你老于会找到合适的理由。”
霍仁军把话说到这份上,于博海知道再说别的也没用。况且向这种案子真凶伏法,宣布结案也能说的过去。对外只需要按上一个室内抢劫杀人,就可以搪塞一切媒体的追问。毕竟真正的案情只有专案组知道,百姓们要求的不高,他们只是看到抓到真凶就好。
次日上午,天长市局召开了新闻发布会,向新闻媒介通告了案情侦破的情况。为了让媒体确认,警方截取部分监控对外公布。按照警方的说辞,冯国海的死只是个意外和巧合,罪犯正是因为看到击杀了警察,才吓得慌忙逃离没有耽搁时间寻找室内财物。在天长警方的宣布之下,一起异地人员持枪入室杀人案件宣布结案。
就在天长市局召开新闻发布会之时,天长医科附属医院重症监护室,走进来一位轮值的中年医生。廖青带着呼吸器躺在病床上,脸『色』微微有点苍白。廖青的父母在隔离室旁边的房间休息,由于今天宣布破案,警方的保护人员也由六名减少的两人。
值班医生站在床头低头看了看廖青,打开病例单仔细的看着,白大褂遮挡处的呼吸器开关,却被他悄悄的关闭。医生的额头上冒着一层细细的汗珠,房间里静的甚至让他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廖青的自主呼吸非常微弱,需要靠呼吸器来维持体内的供氧。她本身就是因为失血过多导致脑部缺氧,让部分脑神经进入假死状态。现在呼吸器一停,等于是连廖青微弱的自主呼吸都给扼制。短短的二十秒钟,就看到廖青胸口剧烈起伏,身子一僵,停止了颤动。
左上角的监控一直对着医生,医生的目光仿佛都集中在了病例上,并没有看到廖青的异常情况。当医生放下病例准备查看廖青的伤口,这才猛然‘发现’所有的仪器显示异常。值班医生赶紧躬下腰,左手撑开廖青的眼睛。医生的右手,却在身体的掩护下,悄悄把呼吸器开关复位。
“病人情况异常,快,去急救室!”值班医生按下呼叫器,大声的喊道。
重症病房里里外外忙碌着,年轻的女警官最终还是离开了人世。医生可以救人,但是他们更懂得怎么杀人。这位值班医生最终在急救报告上,写下‘因失血并发症而死亡’的鉴定。没人会追究他的责任,即便是高明的法医,也查不出其它异常。这名值班医生不敢不这么做,因为他在美国留学的儿子,已经落入他人手里。如果二十四小时内传不出女警死亡的消息,他将收到一份跨国的死亡通知。
罗宾动用的方式很简单,他知道现在中国有钱人喜欢把儿女送往西方发达国家就读。只需在医院专家名单上查一下,很快就会知道结果。这些人把儿女送往美国,等于是给罗宾送去了人质。除非是政界和商界重磅人物罗宾有所顾忌,寻常人家的子女在他眼里根本不算什么。只要罗宾愿意,可以制造出几十种意外死亡的现场。罗宾的目的很单纯,那就是一命换一命。
在这不寻常的一天里,天长刑警支队停尸房内,也出现了一位不寻常的老者。刑警支队没人知道这老者什么身份,只知道他是省国安行署副署长兼天长国安局长费德荣带来的。这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国安总部特勤组的元老韩成兵。
韩成兵让费德荣出去,带上口罩手套,从头到脚仔细的『摸』着死去的高树军。韩成兵已经来了一天多时间,跟沈斌见面之后,他与沈斌亲自去了事故现场。韩成兵经验丰富,从山上山下来回爬了两趟,当即判断这是一次人为事故。既然验尸报告上没有酒精吸毒之类的结果,韩成兵分析死者身上肯定有伤。即便用内力把对方震晕,皮下组织也会出现不同的表现。所以,韩成兵决定亲自把尸体复检一遍。
当韩成兵『摸』到脑后第三至第四块脊椎骨的时候,眼神中『荡』漾出了笑意。这么重要的线索,尸检报告中居然没有出现。
韩成兵拿起尸检报告看了看法医的名字,重新挂了回去。韩成兵摘下手套口罩走出了停尸房,他一句话不说,费德荣也不敢问。
回国安行署的路上,韩成兵侧身轻轻说道,“费局长,安排一下人手,把刑警支队法医张建则和盛威两人,秘密带到国安局。记住,不要惊动别人,我要亲自审问一下。”
“韩厅,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费德荣恭敬的问道。国安基层人员对总部没有职务的高级成员,一般都以级别尊称。
“死者身上有一处明显伤痕,尸检报告上居然没有体现,我想知道是谁让两人这么做的。如果牵扯到范一舟,所有的疑点就好解释了。”韩成兵没有隐瞒,现在调查范一舟已经是公开的秘密,高树军是范一舟最得力的干将,从他身上入手是最直接的方式。
费德荣局长一惊,他没想到居然还敢在尸检报告上做手脚,“好,我马上安排。”
韩成兵没再说什么,脑子里消化着南湖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沈斌跟他说的很详细,从黄维家的冤案,到丁薇为何动手打方悦,再到冯国海的离奇死亡。这些问题看似互不相干,但在韩成兵的脑子里,却觉得好像有一丝细线把这些事务牵连在一起。
南湖省『政府』秘书长办公室,沈斌翘着脚半躺在沙发椅上,闭着眼睛思索着一些问题。他刚刚得知了廖青死亡的消息,对于这位从死神手里来回挣扎了几下的女警察,沈斌心中不禁升起一丝怜悯。他知道自己失去了一次机会,早知道这样没清醒的时候就该带乌兰去看看。不管怎么样,只要她的思维有一丝的活动,也会让乌兰发现一些秘密。
沈斌心中升起一股烦闷,现在乌兰桑格都在南湖,范一舟这家伙却去了美国。沈斌很清楚乌兰不可能住的时间太长,错过这个机会沈斌觉得有点可惜。如果乌兰真的发现范一舟是潜伏人员,即便不能作为证据,沈斌也可以放开手脚大干一场。现在因为范一舟的身份,加上方悦和丁薇这件事,反而让沈斌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一阵铃音打断了沈斌的沉思,沈斌拿起手机,看到是韩成兵打来的,赶紧按下。
“老韩,发现了什么没有?”
“臭小子,今晚有没有兴趣陪我演场戏。”
“演戏?什么意思。”
“市局的两名法医有点问题,故意隐瞒了一些事情。如果能从这两人身上知道什么人指示他们做的,或许能让高树军的案子更加清晰起来。”
沈斌眼神一亮,“好,我一定过去。不,我带着乌兰一起过去。你在什么地方,什么时间开始演戏?”沈斌一扫刚才的郁闷,顿时来了情绪。
“费局长已经安排人手,在他们下班后把人请过来。如果你有空的话,现在就带着兰丫头来市国安局。”
沈斌看了看时间,“我先回水榭花园,估计一个小时后能到。”
“好,我等你。”
两个人结束通话,沈斌重重的喘息了一下,拿起包向外走去。
美国波士顿,范一舟得知南湖这边正朝着他预想的发展,总算是松了口气。郑阿华安排的一名小‘商人’,已经开始跟袁忠苏的孙子洽谈购房。虽然在法律手续上还需要等待一段时间,范一舟相信只要预付一笔钱,暂时住进去绝对没问题。像这样的凶宅,没人会去购买。至于房间内那些不值钱的家具书籍,一切用钱开道,让那位小袁净身离户就好。
范一舟千算万算,却没算到高树军这一步。范一舟本以为女警一死,芯片的秘密无人得知。韩成兵的突然切入,让芯片的秘密,终于浮出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