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鸢有些不好意思。
但赤司业却完全不觉得有什么:“老头子整天闲着也是没事做,只会做甜点,少爷又不吃,鸢小姐能够喜欢真是太好了。”
折鸢只觉得更不好意思了,“一般说来,男孩子对甜点都没有特别大的感觉。”当然,除了名取周一这个例外。
然而赤司业却不赞同地摇了摇头:“少爷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就是我做的栗子蛋糕了,每天都要吃。夫人担心他吃坏了牙,就不准他吃,于是他就偷偷来找我,老头子没办法,只好私底下做给他吃。”
守了赤司家数载光阴的老人毫不客气地抖露着自家少爷少时的小秘密,“吃得多了,少爷就蛀牙了,抱着腮帮子呼痛,却怎么也不敢和夫人说。后来还是老爷发现了,带着少爷去拔牙,从此往后,少爷就变得不爱吃甜食了。”
折鸢正把一勺提拉米苏送进嘴里,下意识地咬住了勺子,听到赤司业这么说后险些没把嘴里的勺子笑得掉了下来。
见她笑了,赤司业也跟着笑了起来。
管家爷爷笑眯眯地,毫不藏私地把自家少爷小时候的糗事都大大方方地说了出来。
折鸢听得忍俊不禁,只想着原来原来赤司也有这么可爱的时候。
管家爷爷又说起赤司征十郎小时候总喜欢和母亲一起说,每每都能扰得赤司家的当家之主赤司征臣黑着一张脸把他丢出房间。
折鸢忍不住在脑海中勾画出了一个死死地拽着母亲衣角不肯松开的、鼓着包子脸的Q版赤司,不由笑着道:“真想看看那个时候的赤司君啊。”
她这么说着,忽然地,一道冷清的男声响起:“你想看?”
折鸢一愣,才发现赤司不知什么时候正站在门口看他们。
也不知道他把他们之间的对话听去了多少,折鸢蓦地有一种在别人背后说坏话却被抓了个正着的感觉。
赤司业比她镇定,甚至还能揶揄上赤司两句,“鸢小姐要是想看,那就千万别错过这个机会。”
老人一笑,肯定道:“如果是鸢小姐的话,我想,不论是什么事情,少爷都是会答应的。”
闻言,赤司轻轻地哼了一声,可也没有否认。
折鸢没把管家的话当真,仰起脸看着赤司:“赤司君怎么来了?”
赤司向来很忙,平时各式各样的课程就已经将他的时间填充的满满当当的,他还要批阅公司的文件,两个人能够见面的也只有用餐的时间,以及在庭院赏花时心照不宣的夜晚。
赤司自然不是无事而来的:“衣服做好了,要去看看吗。”
他这么问着,可话语的陈述性却俨然已是替折鸢做好了决定。
他是来找折鸢去看那些做好的衣服的。
一次性做几十套的衣服,饶是最好的裁缝也有些捉襟见肘,夜以继日又紧赶慢赶,他们终究在今天把衣服做好了。
但本来,这样通知的工作不应该是赤司家的少爷来说的。
赤司业一笑,看透了自家少爷的小心思,却也不点破,笑着对想要拒绝的折鸢道:“衣服做好了之后最好试穿一下,若是有不适的地方就可以立刻改了,也不必等以后发现了再把人叫过来,太麻烦他们了。”
和折鸢相处了几天,赤司业知道她最是心软,便笑眯眯地故意这么说着。
经久不衰的赤司家,这家里的哪一个不是老狐狸。
听到赤司业这么说,赤司征十郎不由扫了一眼过去。
两个人的眼神有着转瞬即逝的相视,便就收回了眼神,各自明了。
只有单纯的折鸢不曾多想,点了点头,准备和赤司征十郎一起去看做好的衣服。
目送两人离开,赤司业笑着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乐呵呵地自言自语道:“年轻真好。”
这边,赤司业为自己的推波助澜而喜形于色。那一厢,赤司则是让人将做好的衣服都拿了过来。
各色的和服,一件一件地都被恭敬的侍女捧在手上,看得人有些眼花缭乱。
折鸢也不外如是,她囫囵吞枣地看着,正苦恼着自己先挑哪一件衣服试穿,眼神却突然地扫到了一身衣服,顿住了。
那是一套无比精致的衣服,无论是花色、做工还是面料上都无懈可击,只除了——这是在婚礼庆典上穿的花嫁衣。
折鸢没想到赤司真让人把花嫁衣给做出来了,一脸的错愕。
见她表情止不住的讶异,赤司眼中翻涌过笑意,但脸上的神色却仍是淡淡的,甚至比以前显得都要淡上几分,显出了几分欲盖弥彰的云淡风轻。
“我从不食言。”他说。
妖怪向来看重承诺,即便只是半妖。
这似乎是在解释些什么。
而后他又道,“如果你想不好先试哪件衣服,可以先从这件开始。”
他说的,就是那身花嫁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