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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搜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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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衣老者面色不改:“何出此言?”

“首先前辈随手就可拿出真迹,其次……”李长安顿了顿,“方才众人都聚拢来看莲花美人图时,唯有前辈仍在桌边独饮,那便只有两种可能,一是前辈不用看那画就知道是赝品,二是前辈根本就对画圣不感冒,然而前辈手中有画圣真迹,应当是爱画之人,所以后者可以排除……”

他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么说来,前辈既然不用看画就能断定那是赝品,要么是对画圣极为熟悉,知道那幅莲花美人图的真迹落在何处,要么就是画圣本人。”

“推断没错。”黄衣老者微微一笑,“但长安小友却猜错了,老夫并非画圣,只不过确实对画圣极为熟悉。此番也是打听到画圣会来此乘船,才到此地等待。”

“原来如此。”李长安恍然道,随即觉得有些不对,忽然想到,他还未曾与黄衣老者互通姓名,黄衣老者又是怎么能叫出他名字的,便犹疑道:“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是何方人士?”

李长安登时心中便警惕起来,他与姬璇穆藏锋还有越小玉四人,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入这青州边关以前便已易容改貌,为防被人认出,他将骨刀也安置在了房中,黄衣老者又是如何认出他身份的?

难道他是九圣地中人?

“老夫金玉堂。”黄衣老者抚须道:“说起来长安小友与我家公子也算相识。”

“不知前辈口中的公子是……”

“且随我来。”

……………………

李长安随金玉堂去见到他口中的公子时,才发现原来那人就是在云庭真人小世界中有一面之缘的上官轻候。上官轻候是玄地雷州修行世家中人,而雷州便是宋刀临终前嘱咐李长安将他葬身之处,李长安日后到雷州去,地理不通,若有上官家能指引一番最好。

“长安兄,别来无恙?”上官轻候一身锦衣华服,看模样没能做成道种,对他来说也并不算失望:“当日你被剑圣带走离开昆南城后,便没了音讯,能在此处相遇也是有缘。”

他看着李长安易容过的模样,也是十八九岁年纪,只不过五官和他本人完全不同:“说起来本来还认不出你,只是昨夜我入住时,路过马厩听闻小二说来了两匹要吃肉的马,便好奇看了两眼,发现原来是南宁王的夜朱与夜雪,能让南宁王以此二马相赠者,想必就只有长安兄一人了。我便问小二打听了马的主人,又见你用刀,便猜出了你身份。”

原来虽然已易容,但还是露了破绽,好在识破之人是上官轻候而非九圣地中人,李长安松了口气:“你观察倒是细致。”他看了看门外,金玉堂与他来时就已离开,看来刚才自己在楼下用早膳时,金玉堂就在留心他的身份了。路上李长安问起金玉堂身份,他只说自己是上官世家**奉,也不知修为如何。

“做我这行的不细致不行。”上官轻候笑了笑,“往往被人忽视的蛛丝马迹中才隐含着真相。”

“这话倒像是官家捕快说的,轻候兄是?”

“咱们是修行人,修行人的案子不由官家管,是靖道司的事儿,当然与我也无关。”上官轻候道:“上官世家是帮人办事的,下至贩夫走卒,上至王公帝胄,只要能接的我们都接。”

李长安听到这儿倒有了兴趣,他要将宋刀尸骨埋葬在断魂岭,但目前不知断魂岭在何处,也不知途中会遇到什么麻烦,早有想寻上官轻候帮忙的意向,只是他与上官轻候只是相识,还算不上有交情,若要将事情托付于他,难免要欠人情。

金银帐都好算,人情账最难缠,按上官轻候所说的,上官世家就是帮人办事的,明码标价,才干净利落。

“至于做什么事么,小到寻街边那户人家走失的猫,若往大了说……”上官轻候摇摇头,住了嘴,勾起的嘴角中带着一丝久经杀伐的冷漠气质。

李长安想到,难怪当初在云庭真人小世界中上官轻候是唯一一个出来广结道友的,要想帮人办事,本身功夫硬还在其次,人脉必须最广。

“轻候兄,先失陪一会。”李长安对他拱了拱手,站起身来,见上官轻候眼神中露出询问之色,解释道:“既然上官兄能从夜朱与夜雪认出我来,想必凌霄道宫迟早也有这个可能。”

“此事不难。”上官轻候道:“我这儿便有一种血胭脂,乃是上好染料,半个时辰便可上色阴干,雨淋日晒都不褪色,只有以专门配出的药物才能洗去,无味无毒。”

“什么价?”李长安直截了当问道。

上官轻候怔了怔,一打折扇,大笑道:“痛快,痛快,若人人都像长安兄这么上道,我们这行就要好做多了。”他略微沉吟,“既然是头回生意,便打个折扣,一百两罢。”

“好。”李长安没有质疑这价格,淮安城作坊里柿染的布料得数日才能日晒上色,上官轻候口中的“血胭脂”半个时辰上色阴干,雨淋日晒都不褪色,一百两的价格只少不多。

二人下楼,来到马厩处。

夜朱夜雪待的是单独的马房,与别处简陋的棚子不同,此处有砖墙,有铁木栅栏,整块青石挖空的食槽里是黑豆拌着煮到半熟的肉。

让马夫出去后,上官轻候掏出小瓷瓶,瓶中的血胭脂无色亦无味,如清水一般,但摸到马身上后,两匹马起初没变化,渐渐的毛皮就变成了枣红色,为两匹马全身抹遍后,血胭脂也用得半点不剩。

…………………………

李长安与上官轻候在马厩的小半个时辰内,蓝袍青年人已领着四个官兵来到楼上李长安居住的天字七号房外。

“一日四两白银的天字房,看来你们干这行倒骗了不少。”苏飞章看着房内大扇九龙捉月的黑檀木屏风,厚软地毯上海兽纹铜炭炉,斜了一眼身后被官兵扣押着的鼻青脸肿的徐瑞言,冷冷说道。

这位新到任的户曹参军为讨好边关的经略使大人,在坊市间放出消息欲求购画圣的画作,却被人耍了一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尽脸面,日后被同僚嘲笑是免不了了,更严重的,经略使大人若听到这丑闻,只怕也会对他生出不好的观感。苏飞章钻营人情世故,心知往往初次留下的印象,日后便极难改变了,懊悔之下十分无奈,只有将愤怒转移到这些个骗子身上。

他又问了徐瑞言一句:“那人当真与你们是一伙儿的?”

“是。”徐瑞言斩钉截铁道:“不然我为何选他端茶杯,这些都是提早商量好,可恨那小子关键时刻手脚不稳,竟将茶杯捏碎了。”被李长安毁了好端端的骗局,他怀恨在心,青州律法十分严厉,他这一被擒获,若把往日犯下的案底也揭了出来,纵使不是死罪,也要落得个流放关外与流民为伍,被妖魔残食的日子,比死还难受,索性破罐子破摔,将这坏他好事的小子也一道拉下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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