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明初诧异地看了他一眼:“你不知道你这同学什么身份?他能进警察局?就算他能进,你爷我也不能进!咋咋唬唬的,什么毛病?要不是你突然扔伞,这场架还打不起来!你……”
“够了!”沈西风沉声打断景明初的话,拉着钟意往外走,“刚才不多亏了钟意,就你那两下子还不够被人揍的。”
景明初脖子一抻,脾气就上来了:“我让他帮忙了吗?显摆个屁啊!就那几个杂碎还值当我动手?”
钟意走了两步,脚步有些迟缓,沈西风敏锐地回过头,上下一扫,“怎么了,受伤了吗?”
“没,”钟意摇摇头,下巴一抬,“下雪了,走吧。”
沈西风见他就穿着件长袖T恤,把外套往他身上一裹,气鼓鼓地走开了。
出了胡同巷,保姆车就在巷口等着。
景明初烦躁地抬了抬手,算做道别,转身往马路对面走。
沈西风让钟意先上车,自己也跟着钻进了车里。
成哥问了句去哪儿,半晌没人回答,他也不再多问,开着车往大道上走。
车窗膜的颜色挺深,街上的灯光透不大进来,后排两人笼在一团晦暗中,沉默着。
“下次别这么冲动。”
沈西风蓦然开口,语气稍带了几分严厉,“遇到这种事,能躲则躲,犯不着跟人渣较劲。”
钟意靠着椅背没吭声。
沈西风等了片刻,转过身盯住他:“听见没?跟你说话呢。你才多大啊,脾气就这么暴……”
沈西风转身时,膝盖蹭到了钟意的左腿,就见钟意触电般的一躲,整个人往右挪了挪。
沈西风被他这个动作气得一怔,正想甩手不管他,幸亏脑子转了转,伸手摁亮车顶灯,把钟意的左脚扳了过来。
“你……你怎么刚才不说!”沈西风看着钟意小腿上血痕,气得头晕,“还伤了哪儿?身上还有吗?”
说着他就去扒人外套查看伤情。
钟意在狭窄的空间里躲了两下,连头发都给弄乱了,露出左额上那道伤痕,在灯光下格外刺眼。
“没别的了,这里就是被划到了,消个毒就好。”
沈西风压着钟意的左腿,扯着裤管检查伤势。
牛仔裤的布料跟血都凝在一块了,他看着那道七八厘米长的深色血迹,只觉额角跳得厉害。
沈西风满腔的愤怒冲口而出:“谁让你逞能的?没见那几个人手里都有家伙吗!以前也没见你这么暴躁啊,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反而胆子肥起来了?”
之前沈西风对钟意,不说低眉顺眼,至少也是客气中不乏礼貌的。
冷不丁地被他一吼,钟意下意识地开口解释:“我没想先动手。”
“那你干嘛扔伞?”
“没下雨了还打什么伞?”
“那脱什么外套?”
“你那外套两万块,弄破了我赔不起!”
沈西风张了张嘴,一口气差点没接上来。
比如午饭前或是晚饭后,时间不长,半个小时足以,醒后立刻满血复活,能熬到夜里2、3点。
长期奔波在外的工作已经影响到了沈西风的睡眠。
钟意留意到他在吃褪黑素,于是在他睡觉时,定会保持绝对的安静。
周末的傍晚,北京的交通还算通畅,保姆车穿街过巷。
突然碾过一个减速带,车身震了一下,沈西风的身子一歪,头便滑到了钟意肩膀上。
毛乎乎的大脑袋,还挺沉,位置摆得不好,随着车身一摇一摆地晃动。
钟意无奈,放平肩膀,又伸手把大脑袋往里推了推,这才让沈西风重新睡踏实了。
有头发丝蹭到钟意脸上,他微微侧过脸,能闻到和自己同款的洗发水味道。
这场景,让他无端端想到两只依偎在一起的猫,接下来就该互相舔毛了。
他被自己地想法逗笑了,便忽略了为何同时离家一周的两人会用到相同的洗发水。
沈西风在车身一震时就醒了,迷迷糊糊地靠上钟意,又感觉他给自己调整了下位置,朦胧的睡意顿时消散光了。
钟意比自己稍矮一些,靠着他其实挺费劲,不过这位瘦瘦的小盆友肩膀倒是蛮平坦,整体舒适度还不错。
他是真小——沈西风看过他的社保卡,还不到17,老是摆出一副少年老成的模样。钟意面上冷冷淡淡的,其实一颗草莓一块巧克力就能让他高兴起来,好养活得很。
年纪虽小,但智商真高得吓人,再复杂的题,三言两语就能切中要害。
沈西风见他刷过一次高考真题,从头到尾,就跟砍大白菜似的,厉害得不得了。
学渣对于学霸有种与生俱来的仰望,看着他们都自带光环,更何况这位学霸还是颜霸。
在沈西风眼里,钟意就是个一身橙装的满级玩家,穿着新手服的自己不可抑制地想要靠近他,梦想着有朝一日能拥有跟他比肩的能力,同站在山岳之巅,俯瞰众生。
满级玩家的颈窝暖暖的,还有股清爽的洗衣液味道。
沈西风靠得心满意足,直到脖子实在酸得难受了,才陡然一个深呼吸,抬起了头,“嗯?你回来了?”
再迷茫地往窗外看,“我们,在路上了?”
“还有十几公里就到了。”成哥在前排回了一句。
钟意动了动肩膀,问:“去哪儿?”
“好地方。待会儿有个推不掉的朋友也要来,不介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