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朝,建元元年。
淮南路,山阴县。
春。
三月初一日。
县衙门的后院府第之中。
一处下人房里,一个年约二十许的妇人正在生产。没有产婆,没有照顾妇人的亲眷,妇人独自一个人迎接了她腹中孩子的誔生。
妇人姓赵。
她是县令夫人刘王氏的陪嫁丫鬟,由主子配了人,嫁给她的丈夫萧安。
赵氏有一个名儿,唤春花。当然,这是她陪嫁前,由侍候的姑娘,如今的县令夫人刘王氏赐的名字。
赵春花忍了疼,她在痛楚里,迎来了她的孩子。
这一场生产,赵春花整整花了半个时辰。
在誔下了一名女婴后,赵春花自己动手,给女儿剪了脐带。
又是给女儿包裹上准备的小被子后,赵春花望着怀中小小的一团儿,一时间泪如雨下。似乎感觉到了生母赵春花的悲伤与喜悦等等复杂的交织情感。
被生母赵春花搂了怀中的女婴,也是哇哇的啼哭了起来。
赵春花眼中有失落,有伤心,有难过,她呢喃自语道:“你生下来,就没了爹。咱们母女的命,怎么这般的苦?”
哭了一场,有些累了。
赵春花刚收拾好心情,停了哭泣,屋门就被人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老妇人。
她叫李哑婆。倒没真哑巴,只是人话少,有这么一个绰号。
“给。”
李哑婆递来一碗温热的粥,碗中还搁着一个小勺子。
生产后的赵春花,这会儿真是饿狠了。她半坐在榻上,对着那碗粥是狼吞虎咽了起来。李哑婆没在意赵春花的吃相,她帮忙收拾起了赵春花产后的这一间屋子。
“孩子有名字吗?”
李哑婆收拾好了一切后,望着这会儿似乎睡得香甜的女婴,对赵春花问道。
这会儿,赵春花已经食完粥,半坐在榻上歇息。
“她爹活着时,盼了子嗣繁荣兴旺。若是男孩子,那会就想叫萧荣。如今是一个女孩儿,就起名儿叫荣娘。”赵春花望着女儿时,目光温柔了起来,她声音有些哽咽,说道:“也算是圆了她爹的心愿吧。”
赵春花是一个寡妇。
她丈夫萧安是县令大人的马夫。
在去年的年末,县令大人去府郡述职归程中,为了救遇险的县令大人,当场死亡。
丈夫死了,赵春花伤心又绝望。
唯一的安慰,就是腹中与丈夫孕育的一个孩儿。
“你有孩子在,总是一辈子的依靠。”李哑婆走上前,收了赵春花食完粥的碗,又多劝两句,道:“产后莫多哭,会伤眼睛。”
“你好好睡一觉,厨房还有活,我先走了。”
话落,李哑婆离开了。
赵春花这会儿没哭了。
她知道,李哑婆是真心安慰她。因为,李哑婆也是一个寡妇,而且,还是一个无儿无女的寡妇。
李哑婆是灶上的婆子。
这一天,应该很忙碌吧。
赵春花慢慢躺下来,她生产一回真累狠了。这时候她填饱了肚子,真想好好睡一觉。
入睡前,赵春花还能听到了隔避不远处,有些喧嚷声。
在这一天,同一时间。
县衙门府第后宅,正院的产房内。县令夫人刘王氏刚刚誔下了她的嫡长女。这会儿,整个后宅的仆人们,自然都是紧着夫人这儿的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