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格玛和姬莉心中好奇，向旁边看去，说话的是两名衣着普通的男人，呼吸粗重，眼神黯淡，既非武者也非法师，平平无奇，就像是这座云中城里万千平凡的人一样。●⌒

听了朋友的话之后，那个首先说话的男人惊呼道：“死灵法师？那不是圣职者最大的敌人吗？最邪恶的法师，很喜欢玩弄尸体，从墓地中召唤可怕的不死军团……死灵法师怎么会帮助教廷？又怎么会制造出能够帮助教廷的魔导仪器？”

另一个男人得意地哼了一声：“这你就不知道了，死灵法师在魔导炼金术上的造诣并不逊于任何一个法师国度，他们的君王毒刃超重型战车号称陆战之王，在元素导力技术和合金材料技术等方面的成就更是领先整个诺伦，能够制造出这样的魔导仪器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的朋友听了这话之后，脸上浮现出不明觉厉的表情，但碍于脸面，不愿意显得自己无知，于是嘴硬道：“那又怎样？云中城出了爆炸案，居然要靠死灵法师的魔导仪器来追查凶手、防御袭击，也亏圣职者干得出这种事情来，不嫌丢人吗？”

“说的是啊……”对方居然出乎意料地没有反驳，煞有介事地点头感叹道，“这云中城从初代教皇布道诺伦开始，守护人族，百战不避，作为大陆的精神信仰所在，数百年指引人类灵魂前进，但如今列国崛起，诸族环伺。三**师国度虎视眈眈，光明教廷这大陆信仰中心坐拥亿万信徒用户。就分外碍眼了……”

他露出了一副忧国忧民、又看穿一切的睿智模样，仿佛他是神圣帝国咨政院的皇家咨政官似的。煞有介事地指点江山道：“如今辉煌一时的光明教廷，在诸多势力的敌视打压下渐渐露出了颓势啊……这次闹得满城风雨的炼金炸弹，昨天这一场惨烈的爆炸袭击，圣座那软绵绵的外交策略，法师们的渐渐崛起——唉，如今的教廷居然要靠死对头死灵法师的魔导仪器来渡过难关，由此观之，神圣教廷，这是要完啊……”

姬莉闻言。黛眉一挑，就要上前跟这个人理论，西格玛伸手拦住了她，然后露出了和善的笑容，凑过去道：“阁下，抱歉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我有一个问题想要询问一下，您好像对阿特拉斯很了解……您去过那里吗？”

那人听了后，眼中闪过一点慌乱。然后上下打量着西格玛：“是又怎样？”

“没什么，没什么……您不知道，我在阿特拉斯那边有一个大仇家，这个人卑鄙无耻。老奸巨猾，他妈了个巴子的陷害于我，坏我名声。这无耻老贼，我恨不得生啖其肉……”西格玛的表情愤怒至极。骂了几句之后，又将期待的目光望向这个人。诚恳道，“阁下，我就想问问您，我这个大仇家的下落，那个驴操的老王八叫萨格拉斯，他现在在不在阿特拉斯？”

那人闻言，表情茫然，随即闪烁其词道：“阿特拉斯的死灵法师这么多，我怎么会认识你的仇家？而且年轻人，你怎么会跟死灵法师结仇呢？听我一句劝，那里的人全都是狠角色，吃人不吐骨头，你要是去寻仇，恐怕……”

西格玛嘿嘿笑道：“别担心，萨格拉斯只是个愚蠢的小角色，不足挂齿……我与他交手很多次，有几次差点就大获成功，这厮作恶多端，将来必遭天谴，我的优势会越来越大的！”

那人霎时不知道如何应对，看到西格玛嘴角那意味深长的笑意，不觉有些心慌，拉了一下他的同伴，赔笑了几声，匆匆忙忙就离开了。

姬莉望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眉宇之间疑色渐浓：“这人是怎么搞的？说起阿特拉斯的炼金技术和魔导工艺来头头是道，讲大陆时政也挑不出大错，怎么连黑暗之王的名讳都不知道？你跟他胡说八道了这么久，他居然都信了？”

西格玛脸上的笑意已经渐渐淡去，他冷冷道：“岂止是他，我猜此时此刻，几乎全云中城的人都知道我们阿特拉斯的魔导科技诺伦第一了，而且随便抓住一个人来，他都能把这些说得头头是道，就好像死亡国度在他家隔壁，吃完饭后出来散步，随随便便就能溜达过去。”

姬莉望向人群，凝神听去，这聚在一起的人群，还有路边餐厅酒馆中的嘈杂声响，被圣骑士强化过的听力拢入耳中，一切如西格玛所言，人们都在三三两两讨论着同样的事情——昨天的命案，死灵法师的援助，以及……圣职者们的无能。

姬莉也不笨，几乎立刻想到了这意味着什么……圣骑士的脸色也变得苍白起来。

“就像你想得一样……”西格玛淡淡道，“这就是圣殿的反击，又快又准，打在令你们无法抵挡的痛处——想想看吧，现在连云中城这些平平凡凡、只会把听来的谣言当做吹牛的谈资的俗人，都知道这次圣职者是靠着死灵法师们提供的魔导仪器度过难关，都知道这事有多么丢人，都知道教廷这次形势不妙，那么……”

他的嘴角露出了一丝讥嘲的冷笑：“那么教廷的黑衣修士与灰衣修士两派，那些敌视法师和魔导科技的守旧者，那些依然将死灵法师当成邪恶的黑暗生物的偏激者，那些教廷天下第一的狂信者，知道了这种事情和遍布云中城的新的流言后，又会怎么样呢？”

“他们会觉得这样很丢人，碍于所谓的尊严和荣光，将这些来自于阿特拉斯的魔导仪器弃之不用，非但如此，他们还会变本加厉，将这次毁灭之光威胁教廷的事件归咎于魔导科技的无节制发展甚至法师国度们的敌视，他们诉求更加激烈的外交模式，更加强硬的处事姿态……而更要命的是。这只是教廷一部分人的想法，而另一部分圣职者的意见与他们相悖。于是，两派不同观点的人就会开始撕逼。”

西格玛摊了摊手：“于是。如果守旧和偏激派的圣职者取得了胜利，那么这些魔导仪器将被撤掉甚至销毁，云中城失去了一道至关重要的防线，圣殿的攻击将更有效率。此外，他们的言论和对魔导科技的敌视会惹怒三**师国度，导致强力的外援就此旁观。第三……内部的冲突将令教廷的力量发生内耗，从而令云中城的力量进一步削弱……你懂吗？”

“而这一切的一切的源头，只是由于圣殿在云中城中大肆散播新的谣言，令民间的舆论影响到教廷的决策……这是信息战啊。姬莉，虽然看起来荒谬不已，但是却无比致命，用最小的代价取得了最大的战果。”西格玛感叹道，“有必要再重复一次，这次圣殿行动的指挥者真是了不起，无论是智谋还是观念都很了不起，而且他对教廷的一切都无比熟悉，总能察觉到别人察觉不到的盲点。然后直击要害。信息舆论战、恐怖袭击、新的安全防御体系，甚至还有更多……这次云中城发生的一切，有可能会创造新的战争概念啊……”

姬莉不管什么战争概念，听了西格玛的分析之后。圣骑士心乱如麻，她一把拉住了死灵法师的手：“如果谣言真的大规模传播了的话，那现在一定有很多大红衣主教齐聚教皇宫。逼大裁决长拿出主意来……我们必须马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