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灏东也已经从他面前走过去,拎着外套,跨着步子,后背的衬衣有些皱,都是刚才在里面被常安抓出来的手印子。
周勀低头把烟扔到地上,鞋头碾了几下,脚边已经三四个稀碎的烟屁股。
陈灏东走后常安叫护士拔了针,倒睡了一会儿,但很快就被疼醒了,大概是麻药到了时间,缝针的地方一星一星疼,起初还好,可是越往后越难熬,特别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独自躺在病床上,那滋味真是糟心,于是干脆不睡了,起身拿手机,手机在旁边柜子上,结果一时没抓捞,半空中手机掉了下去,“砰”一声。
“怎么了?”
病房门就在那时突然被推开,常安吓了一跳,缓过劲才看清走进来的是谁,顿时脸色就沉下去了,把他当空气,揭开被子只顾去拿手机。
周勀大概已经做好心理建设,横竖逃不过要看她摆面孔的,于是也不介意。
“我帮你拿!”
他走过去要帮常安捡手机,可常安才不要呢,自己利索下床抢先一步把手机捡了起来,也不说话,上床继续躺下。
周勀无语地摸了下鼻子,却听到床上的人“嘶”了一声,大概是躺下去的幅度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撕心裂肺。
周勀问:“怎么样?要不要叫医生?”
常安忍着疼不理,干脆转过身去留给他一个后脑勺,这下可好,周勀清清楚楚地看到她后脑勺上包住的纱布,就连病服领子上还沾着许多干掉的血迹。
虽然当时他没在场,但听护士说常安送来的时候已经晕过去,整个后背都是浸透的血,伤口虽然不长,但因为是酒瓶敲的,玻璃刺进去里面戳得有点深。
周勀想到这便用双手盖住脸沉沉出了一口气。
“我知道你现在大概很生气,毕竟这件事因我而起,但不管你信不信,我还是想解释一下,我跟那个女孩真的没有关系。”
常安听到背后低沉的声音,平时多傲气一人啊,此时却好像被人拔光了所有尖刺。
常安忍不住拧紧胸口的被子,其实说自己不生气绝对是假的,毕竟被人打到住院,伤口还疼着,但又似乎找不到立场责怪这个男人。
她已经搬出长河,与他之间只剩下时间问题,发生这种事她觉得可能自己运气也不行吧,好端端的谁让她跑去云凌大学附近吃饭呢?
“你不用跟我解释,你和那个女孩之间到底什么关系我也不关心,反正之前我也说过了,最晚年底肯定和你把离婚手续办了,只是那个女孩有些操之过急,不过再等两个月而已嘛,我不会一直霸占着周太太的名头不放的,她大可不必这么急着跑到我面前来宣布归属权,所以……”常安背对着周勀回应,顿了顿,“所以我可以不跟你计较,但那个女孩可能会有些麻烦,佳卉已经让医生给我开了验伤证明…”
周勀完全没料到常安会这么回答。
她以前那些受气包似的性格到底还是演出来的,现在反正彼此已经揭穿,没必要再演下去。
“你想怎么追究我无法干涉,也不会干涉,但是有些事情我希望还是说清楚比较好。先不管她怎么找到你,认出你,也不管她的目的是什么,我的立场在这,尽管你早就在心里认定我私生活混乱,滥交,但跟你结婚之后我也只和方如珊发生过关系,而且频率或许根本没有你想得那么高。当然,这些话可能你现在也未必愿意听,只是……”
周勀觉得被自己说得有些混乱。
他这性格什么时候愿意费口舌跟人解释啊,就是两年前与周歆之间也是稀里糊涂的不愿多说一句,可现在…
“算了,你休息吧,我就坐在门口走廊,有事可以叫我!”
周勀觉得多说无益,或者最近发生的事已经打乱了他的节奏,他需要好好理一下头绪。
常安这边倒还是被他说的话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首先讶异于他居然愿意跟自己解释这些事,其次是他外面那些莺莺燕燕的绯闻,难道都是假的么?
不大可能吧,无风不起浪,不信不信,坚决不信,但心里某处分明又偷偷松了一块,继而又想,光她什么事呢,真的也好假的也罢,反正两个月后就是陌生人了。
这一段曲折的心路历程,常安听到“砰”一声,周勀已经出去了,她揉了下被子,很烦,又好疼!
那晚常安终究没睡好,疼痛加上认床,第二天一大早又被走廊上的争吵声闹醒。
“你来这里干什么?走走走……我姐不稀罕你们的东西,更不稀罕你们的道歉…”
骂声混着细微的哭声,好像还有男人夹在中间圆场。
哭的是谁常安一时倒没猜到,但常佳卉的骂声她却很快就认了出来,继而护士也被招来了,在门口喊:“家属干净点,别影响其他病人休息!”
常安怕常佳卉那性子再在医院捅出点事,赶紧冲门口喊:“佳卉,常佳卉?”
之后病房门被推来了,常佳卉迅速闪进来又把身子堵在门上,嘴里骂骂咧咧:“滚,滚滚滚…”
常佳卉无语,问:“你干嘛呢,谁在外面?”
“姐,两只臭苍蝇。姐你别管了,我帮你…”结果话还说完,只见门外硬生生挤进来一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