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爸还要吃这么多药吗?”
“对,医生要求的,不过有些是增强免疫力的补药,且吃着吧,反正也没坏处!”
“那我送上去吧!”常安要过去接水杯和药盒,岂料魏素瑛猛地往后退了半步,戒备明显的动作让水都撒了些出来。
常安愣了愣,魏素瑛连忙解释:“还是我去送吧,你坐一会儿,我让小爱给你端水果!”说完人已匆匆上楼。
常安盯着地上一小滩水渍有些出神。
刚好小保姆端了水果过来,“常小姐,过来吃葡萄!”
常安皱着眉过去,问:“知不知道平时我爸吃的药放在哪儿?”
……
晚上八点多,周勀带常安回长河,一路上常安都很沉默。
“怎么了?看你吃顿饭吃得心事重重的样子!”
常安犹豫了一下,扯了下嘴角:“没什么!”
周勀也没多问,他脸色沉沉的,似乎也有心事,直至车子进了小区,他突然说:“知道你爸可能要上去了吗?”
“啊?什么?”常安反应了半秒才回神,“之前是有风声传出来,但应该还不能确定!”
周勀:“可能性很大,无论从政绩还是资历来说,你爸的赢面都是最大的。”
“是么?”常安干笑一声,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一种酸楚感。
常望德要上去的消息越传越烈,周勀私底下去问了周世青,周世青给了个确定的答案。
“上面应该基本定下来了,但正式任职应该还没下来,不过估计也快了,也就这一两个月的事。”
但常望德还是跟没事人一样,待人没有架子,工作勤勤恳恳。
常安那段时间也回去看过常望德几次,父女俩依旧话不多,但从面上看着倒也算父慈女孝。
只是常望德那阵子似乎瘦了不少,常安让他多注意休息,他总说没什么问题。
八月中旬的某个中午,常安终于等到了那通越洋电话。
“喂,Eden…”
“Ann,你之前让我帮你查的药我已经查到了。”
……
周勀那段时间已经不是特别忙了,但应酬还是经常有。晚上和人吃完饭,对方要求转场子,周勀让徐南作陪,自己提前回来了。
进门屋里没开灯,他以为常安已经睡了,可是走到客厅才发现沙发上窝着人。
“怎么坐这?”
沙发上的常安抬头,周勀一愣,“哭过了?”
常安眼泡发肿,眼圈通红,周勀赶紧扔了西装走过去,蹲到沙发前面,“怎么回事?”
常安盯着眼前的男人,肩膀抽了一下,眼泪又止不住下来。
周勀都快被她弄疯了,扶了肩,“说话,到底怎么了?”
常安这才伸手摸了手机出来,打开相册翻出一张照片,周勀拿过来看了眼。
常安:“知道这是什么药么?”
药盒上都是英文,周勀对医药并不了解,所以一时也不清楚。
“什么药?”
常安咽了一口气,“Capecitabine,中文译名卡培他滨,是专门治疗对抗生素已经无效的转移性直肠癌靶向药。”
周勀眸光沉了下,“哪儿来的?”
常安抱住自己闭上眼睛,“我偷偷拍的,这是我爸正在吃的药。”
周勀缓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爸不是简单的胆囊炎?”
常安眼泪又开始簌簌往下掉,抱住两边手臂把头搁膝盖上。
“我不知道,我不敢问,也不能问,但若只是简单的胆囊炎,我已经托人帮我问过了,根本不需要服用这种药。”
周勀又看了眼照片上的药盒,咬牙沉了一口气。
“常安,你先别自己吓自己!”
“可是我很害怕,真的很害怕……你知道吗,我妈走得毫无征兆,早晨明明还好好的,可是晚上已经浑身冰凉地躺在那成了一具尸体,周勀,你没有经历过那种痛苦,你不会明白…”她的哭声压在嗓门眼,身子一抽一抽地缩成一团。
周勀心疼,坐到沙发上把人揽到怀里。
“好了,或许只是巧合,还没弄清楚,先别哭了。”
可是丝毫没有用,常安哭得更凶了,手指揪住周勀的衬衣,“为什么他要瞒着我,为什么?”
周勀叹了一口气,该如何跟她解释原因呢?
“你爸身份特殊,又在提拔的节骨眼上,如果他真的身患重疾,恐怕这次就上不去了。”
“可是难道升官比自己的命还重要?”
常安想不明白,常望德要强好胜了大半辈子,一路从基层爬到现在的位置,还不够吗?
周勀好不容易把常安哄睡着,他独自回到书房,站在窗口抽了一根烟,烟星灭,拿出手机拨通了徐南的号码。
“想办法弄到常望德最近半年的体检报告!”
“什么?”徐南莫名其妙。
周勀又重复了一遍:“常望德的体检报告,你听不懂人话?”
一听老板心情不妙,周勀也乖了,“听得懂听得懂,不过您要常书记的体检报告做什么?”
“这你就不用管了,弄到之后发一份给我,尽快!”
徐南还想说什么,周勀那边已经挂了电话,他干巴巴地握着手机嘀咕,常书记这种官阶的体检报告岂是说弄就能弄到的,为之服务的医疗团队都是全部保密的啊,可以预想又是一个需要大费周章的差事,徐南不免心里叫苦,但老板的命令他也不敢马虎。
第二天周勀要去外地考察一个项目,大约一周之后才能回来,他怕常安在家胡思乱想,提议要带她一同过去,但常安显然没有那个心情。
“我想搬去我爸那里住几天。”
“你心里已经认定了你所猜到的事实?”
“我也希望是我自己想多了,但是谁会无缘无故吃那种药?”常安眼睛又有些红起来。
周勀把人揽到怀里,“那你自己考虑清楚,搬过去住的话你是打算当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