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混账了这么一回,想着逼她闹一下,闹才能证明她心里有他,所以忍着熬着不主动联系,辗转去了好几个城市,用工作麻痹自己,可是天知道他忍过了多少个想冲回来见她的夜晚,直至半个多月过去,她一点声音都没有,周勀意识到她大概从不会主动服软的,错了,算了,他还是主动认输吧,所以给常安打了电话,结果发现号码已经打不通。
多可怕!他每天咬牙忍着僵着,巴巴等着,等不下去了再说服自己投降,自己给自己加足了内心戏,足足二十多天破功,自以为已经很了不起,可结果呢?结果不仅他被拉进了黑名单,这女人甚至已经完完全全适应了没有他的日子,直至把他的号码屏蔽,微信删除。
二十多天呐,二十多天说短也不短,毕竟没有哪对夫妻会真的二十多天不联系,可是说长也不长啊。
“你当年为了能够回来见陈灏东,吃药酗酒绝食,最后甚至不惜跟我假结婚,独自支撑了五年都没放弃,可是到了我这里,短短二十多天就已经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周勀说这些话的时候低头搓着手指,竟有种极其消极的自暴自弃。
想想也是可笑吧,他都过三十了,竟然到这年纪还为这种事跟她玩“冷战”的幼稚游戏,而且还玩输了,输得极其难看。
“算了,不说这些,我先道歉!”他彻底垂下头,哪还有一点平时肃傲的模样。
常安也是十分震惊,她完全没想到周勀原来在意这些。
“你…”她抿了下嘴唇,“二十多天没有跟我联系,说到底明明是你在赌气吧!”
“……”
周勀抬头看了眼,像是一语被她点穿。
“可是你怎么不问问我为什么会突然出现在北京?”
周勀眉梢皱起,他之前打不通她电话,又被删了微信,知道她肯定是生气了,后知后觉才发现自己可能闯了大祸。
她多难哄啊,要真动气,估计得花好大心思才能让她消气,可刚巧那几天他也在北京,匆忙买了机票回云凌,路上想了很多哄常安的法子,结果开门却发现家里根本没有人。
那会儿周勀已经不是焦虑这么简单了,电话打不通,微信联系不上,人也不见了。
“我当时回来发现家里没人,第一反应是猜测你回伦敦了,可是刚好章律师联系我,说你托他帮忙约孙正道探视的时间,我才知道你可能去了北京,于是当天又买了机票再飞过去。”
穷折腾,但周勀当时只以为常安在赌气。
“那你怎么知道我会住在北京饭店?”
“起初只是想碰碰运气而已,觉得你没什么方向感,自己去北京应该会选住过的地方,所以让徐南想办法去查了入住信息,结果真的被我猜中了,你果然住在北京饭店。”
周勀还记得当时拿到房间号时激动的心情,马不停蹄地跑过去,敲门,想见她,惴惴不安,所有心情和表现都像个刚刚谈恋爱的毛头小子,可怎么也没想到开门的竟然是陈灏东,打着赤膊,松着裤扣,与只裹了浴袍的常安共处一室。
他当时真的整个人都懵了,连一点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第一次,人生第一次当了逃兵。
“我觉得那天我没疯也算本事,后来想想真是窝囊透了,我应该冲过去揍他一顿!”
常安苦笑,看吧,她就知道他还是介意,可是想想又不难理解,毕竟没有哪个男人看到那幅场景还能保持理智。
“那为什么没有揍?”
为什么呢?周勀又揉了下眉心。
“大概是因为怕吧,怕看到的都是事实,又怕真的揍了就再也没有挽回的余地。”
常安一惊,“挽回的余地?”
“你不懂?”
她自然似懂非懂,“不是很明白,你…”
她回想那天在北京,周勀看到她和陈灏东共处一室之后直接调头走了,当时陈灏东还说要去解释,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因为已经抱定了周勀误会并且不原谅她的打算,可是几个小时后他一身酒气的过来敲门,上来就把自己困在怀里。
她能够感觉到那晚周勀的无助和痛苦,只是当时她不敢确定,或者说不敢相信。
“你…你该不是打算…”常安不知道如何表述,简单组织了一下语言,“这么问吧,如果,如果我真的跟他发生了什么,你也打算原谅我?”
这真是一个可怕的问题。
周勀别过头去,无力笑了笑:“你觉得我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什么意思?”
“常安,你是不是真的从来都没看出我有多害怕失去你?”
害怕到什么程度呢?害怕到即使知道她和陈灏东有一腿,甚至亲眼见到他们衣衫不整地共处一室,他也能欺骗自己什么都没发生过。
他愿意把痛苦都压制在心里,只要她还在,只要她还是周太太,他可以说服自己不去计较她有其他男人。
天哪,这真是一个极其没有尊严且窝囊的答案,可那晚他还是去敲了常安的房门。
“在尊严和你之前,我只能选后者。”
包括后来答应她“分居静一静”的要求,归根到底,不是他冷漠,恰恰相反,是太过纵容,或者在这段关系中太过处于下风。
周勀自嘲般将双手合十扣在自己鼻梁上。
“常安,你无法想象,我有多害怕失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