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安也是佩服杨静的比喻,忍不住笑了下,“说得好像你吃得到一样!”
杨静被怼得一时反击不了,气鼓鼓地捞过杯子喝了两口水,喝完还是觉得不服气,“我吃不吃得到还是个未知数,但你已经没机会了,哼!”
这口气跟孩子无疑了,常安也懒得跟她争,可又忍不住想笑,于是拿过水杯喝了一口水,借机低下头去偷着笑。
对面陈灏东在“不经意间”视线流转,晃过那一片时刚好捕捉到常安的笑容,最是一低头的温柔,说的应该就是那样的笑容。
因为并非商务应酬,整桌人除了同事便是平时在工作项目中关系混得比较好的朋友,所以饭局气氛很容易被撩高,而整桌人里面除了常安,杨静和顾雯之外,其余都是男人,她们三人便成了众人围绕的中心,常安沾了“新人”的光,又是中心的中心。
只是她在公众人群中的性格偏内向,所以即使被“撩”反应也是平平,渐渐大家可能意识到这人并不有趣,就把注意力又转到了杨静和顾雯身上。
杨静性格虽然活泼,但初入社会,饭桌上左右逢源的伎俩还不够,相较之下顾雯就显得游刃有余得多,各种话都能接,还总能哄得人开开心心,酒量也特别好,能端着杯子一个个敬,所以半场之后基本都是顾雯的天下了。
要知道干建筑这一行的好多都是从基层出来的,即便没干过基层也经常在工地现场呆,所以三教九流什么都有。
大家喝得七七八八后就开始显出“原型”,各种荤段子一个接着一个上,杨静大概已经免疫了,所以并没太大反应,只是毕竟年纪还小,也不好意思跟在后面接,可顾雯不同,无论多露骨的话和段子她都能无缝对接,简直和办公室里“高冷”的设计师形象判若两人。
常安起初还能忍,慢慢实在听不下去了。
这些人的谈吐和语言完全超出了她以前二十多年所认知的极限。
“我去下洗手间!”常安细声跟杨静打了声招呼便起身出了包厢。
踏出房间的那一刻她觉得自己浑身绷紧的神经都得到了松懈。
她也并没去洗手间,而是穿过走廊下楼,一直走到饭店后院,这家饭店还挺大,后院有一些假山花坛类的景观,常安找个清净处坐下,一坐便坐了半个多小时,直至杨静发了微信过来问她人在哪儿,常安才重新收拾好情绪上楼。
推开包厢,超强的冷气混着酒气铺面过来,满屋子的人似乎醉了一半,张建虎更是把衬衣都脱了,留了里面一件黑背心,粗壮手臂上的纹身也露了出来,一条恶俗的龙,再配着脖子上的金链子,活脱就是一个地痞流氓,其余几个也没好到哪里去,也都醉得七七八八,顾雯更是直接趴在了桌子上,可一整个屋里唯独不见陈灏东。
他是提前走了么?
“怎么站门口不进去?”身后冷不丁冒出声音,吓得常安猛转身,陈灏东正拿着钱包发票站面前。
里头还跟人在拼酒的张建虎看他进来,跌跌撞撞走近,瞄了眼他手里拿的东西。
“啥意思呢啊,你这抢着去买单的毛病算啥意思呢?是怕我张建虎还请不起你们几个吃饭?”醉鬼吆五喝六地喊。
陈灏东也没什么表情,把发票折好塞兜里。
“没什么意思,只是没把自己当外人,你钱多可以留着请我们下一顿!”
这话好像一下让张建虎舒坦了,他气急败坏的脸色一下笑开来,“行,这话我爱听!”黑乎乎的皮肤像又刷了一层油脂,也顾不得自己醉得东倒西歪了,上前一左一右突然架住陈灏东和常安。
陈灏东还行,个儿高架得住,可怜常安那小身板被张建虎巨大的身躯冲击力撞得往前趔趄了两步。
“那我们…那我们说好了,约下次…约下次再一起吃饭,小妹,你看怎么样?”
酒气混着汗馊与油脂味一同扑到常安脸上。
常安蹙眉,差点要吐出来。
“谢谢,张经理您…您客气!”她边说边想试图扯开挂在自己肩上的手臂,可无奈张建虎块头大,半个身子压她肩上跟驮着顶大山。
陈灏东朝阿松使了个眼色,阿松过来接住常安肩上那条手臂,“虎哥,您看今儿时间也不早了,大伙儿也都已经喝得差不多,不如早点散?”
常安解了围,揉着刚被压疼的肩膀,抬头刚好与陈灏东的视线相撞。
“先走!”他开口,低沉且间短的两个字。
包厢里头也都已经进入尾声,醉的没醉的乱七八糟抱作一团。
“小杨,你走了吗?”常安进去拿包。
杨静也已经喝得差不多了,但还有一点起码的理智,歪歪扭扭地站起来,“走,当然走!”
对面顾雯还趴桌上。
“那她怎么办?”
“她是虎哥的人,还轮不到咱俩管!”杨静拉着常安出去,可惜走一步崴两步,最后常安不得不扶住她。
门口陈灏东正在跟人说话,似乎就是之前那个消防局科长,常安本不打算再跟他打招呼,可杨静经过门口时硬生生把常安拖住。
“陈总,谢谢啊…谢你今天的晚饭……”
常安:“……”
陈灏东与人的交谈被打断,但并没什么不悦,只是淡淡回“不谢!”继而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到旁边常安身上。
常安点了下头,“先走了!”
陈灏东顿了顿,“你…你们怎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