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大公子选择了一处颇为气派的华堂见景悦。
景悦进去后, 留意到此地除了院门外那两名随从,就只有华堂正门廊下的几名侍女和堂中的二人, 看起来倒像是有几分诚意。
领路那个姓焦的送她到院中便停下, 廊下一位美貌侍女迎上来, 笑着行了一礼:“贵客请这边走。”
景悦站在那儿不动, 明知故问道:“不是说见紫清宫诸位真人么?城主大人就这么招待紫清宫贵客?”
侍女显然没想到她会这么说,愣住了答不上话,不由自主回头看向堂屋。
“下人失礼, 薛姑娘见谅。”
堂内传出一阵笑语,接着门帘掀起, 一个身穿宝蓝长袍的俊秀青年走了出来, 侍女们见了他都躬身行礼, 但景悦一看他的修为, 就知道他绝不是牟大公子。
而且这位明显不怎么情愿出来迎接她,脸上表情活像见了来讨债的债主,看着景悦的时候, 眼中的恶意几乎凝成实质。
“请薛姑娘入堂、上座。”他平平板板的说完这句话,一手撩起门帘, 一手比了个请的手势。
景悦听他声音与先前说话之人明显不同, 再看他这番动作, 心里有了点猜测,终于迈开步子走到青年面前, 盯着他问:“阁下是?”
堂内有人答道:“那是犬子越北, 不懂事得很, 薛姑娘请进来说话。”
果然!景悦盯着牟越北又看了一会儿,直到他恶狠狠的问:“你看什么?”才扭头迈步进堂。
堂中温暖明亮,一个留了三缕长须的成熟男子背手站着,他样貌和外面的牟越北有三四分相似,但更有威严气质,这使得他就算面带微笑,也充满上位者的气势。
景悦继续装傻:“请恕我眼拙,不识得贵人,敢问尊驾是?”
“牟卓英。”大公子很爽快的自报姓名,“令兄与我七弟是至交好友,我们便也平辈论交吧?姑娘请坐。”
景悦假装受宠若惊:“这哪里敢当?景悦拜见大公子,还请大公子恕我刚才无礼。”
牟卓英抬手虚扶,刚要说话,放下帘子站在门边的牟越北就冷笑一声:“你尽管装相、说废话,我正好很想知道烤凤凰是什么滋味。”
“闭嘴!谁许你说话了?”牟卓英怒斥道。
景悦回头看了一眼牟越北,“不知越北公子此言何意?”
牟越北面露不屑,并不回答。
牟卓英叹道:“薛姑娘不要见怪,这孩子性子急,怕我们唠叨,耽搁了救人。”
“救人?救谁?”
牟卓英道:“我知道姑娘不大肯信我,”他说着抬手指点牟越北,“是因为这孽子与令尊之死有关吧?”
没想到他这么直接,景悦心思转了几转,问道:“此话当真?越北公子与家父之死有关?”
牟卓英便向儿子喝道:“你自己做的好事,还不给我一五一十讲出来?”
牟越北悻悻道:“我可没叫人杀人。是胡家小姐看七叔总往你们家跑,还给你找什么灵药图集,醋意大发,逼着我想办法把你们一家赶出风栖城。我一个不管事的小辈,能有什么办法?还是听五叔说府中要整顿灵药司,才想出这么个掺假药进去的法子。”
“你少给自己开脱!”牟卓英不等景悦开口,先斥责儿子,“你是我儿子,胡家姑娘怎么逼迫得着你?我看是你想讨好人家吧?”
牟越北低声道:“也有……那么一点儿缘故,可我真没叫人伤了那药农的性命,打几鞭子而已,又不要紧……”
没想到还与灵药图鉴有关的景悦,终于回神开口:“但这不足以把我们一家赶出风栖城。”
牟越北道:“我也没真想把你们赶走啊!七叔喜欢你,不理胡缃,我才乐呢!”
“那你为何又将我母亲开革出府?”
“这事与我无关。”牟越北推得干净,“胡缃听说我七叔悄悄出远门,追了上去,我哪还有心思再管这些破事?”
牟卓英等他说完,接话道:“这件事我查了一下,令堂当时属于留或革两可之间,很难说开革她是否故意,但是,后来把镇守霞露泉的差事派给你母亲,却是出自老五的手笔。”
牟越北哼道:“我就说当时怎么那么巧,胡缃刚闹了一通,五叔就告诉我府中要整顿灵药司!”
看来这父子俩是把一切都推给牟五了,然而,“大公子既然开诚布公谈及此事,我也就不掩饰心中疑惑了,当日后街有传言,整顿灵药司,是因大公子不满司药官讨好七公子,这中间似乎没有五公子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