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简直细思极恐,细思极恐啊。
可能是睡了一碗,豆豆精神状态好了许多,没夜里那么闹腾了,不过食欲不怎么行,梁桢给他喂了点白粥,吃了两口鸡蛋他就不肯再吃了。
七点半左右医生带着护士又过来查房,查看了下孩子的伤口,恢复情况良好,没有崩线,不过还有点低烧,但大致情况比昨晚好多了。
九点左右又带孩子去做了个脑部CT,如果检查结果显示没问题,明天就能出院。
忙完差不多快十点了,钟聿已经接了好多个电话。
梁桢知道他公司应该有事要处理。
“你去上班吧,不需要一直陪在这里。”
“可是…”
“可是什么可是,豆豆目前情况还算稳定,你该干嘛干嘛去!”
梁桢拿了他的外套连人一起往门口推。
钟聿没法子,“那我去公司把事情做完,争取下午早点过来。”
梁桢:“嗯!”
钟聿走几步又回头,想想还是不放心,“要不我把孙叔叫过来吧,起码能给你跑跑腿搭把手!”
梁桢觉得真不用这么麻烦,但怕他不放心,还是点了头。
结果走两步他又折回来。
梁桢无奈又无语。
“又怎么了?”
“有事记得第一时间给我打电话!”
“知道了!”
“还有…”
“嗯?”
“好像还忘了什么事?”他扶着梁桢的肩往她两边左看看右看看。
梁桢还以为他落了什么东西。
“你是不是忘了没拿车…”话还说完,肩膀上被摁住,钟聿压过来在她额头啵了一记,“这下齐乎了,走了!”挥着手一溜烟跑没影了。
梁桢被弄得傻愣在原地,又站了会儿,回头见豆豆捂着嘴站她面前笑。
梁桢脸一沉:“笑什么笑?”
豆豆松了手,但笑意未减,“叔叔跟你又玩亲亲,咦~~”
梁桢:“……”
钟聿走后护士过来给豆豆挂吊瓶,虽然伤口不是特别长,但毕竟缝了针,又是头部这种地方,为免感染需要挂两天消炎药。
过来的护士就是早晨查房的那个,插针的时候跟梁桢搭话,“刚走的那个是孩子爸爸吧,对你和孩子可真好啊。”
梁桢没接茬,只笑了笑。
护士走后豆豆用另一只手拉了下梁桢的衣角:“为什么刚才那个阿姨要说酷叔叔是豆豆爸爸啊?”
梁桢愣了下,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回答,豆豆又问:“酷叔叔可以当豆豆爸爸吗?”
关于这件事她还一直没找到几乎跟孩子说清楚。
她弯腰摸了下豆豆的脑袋,“那你喜欢酷叔叔做你爸爸吗?”
豆豆几乎想都没想,“喜欢!”
孩子不会撒谎,要什么不要什么都会表现在脸上。
梁桢心里抖了下,亲情血缘,或许真的很难割舍。
“豆豆。”梁桢想了想,坐到床边,“妈妈想跟你说,妈妈五年前……”
“小梁!”敞开的病房门板被人敲了两下。
梁桢回头看了眼,一身改良旗袍的蒋玉茭挎着包笑盈盈地站在门口,身后还跟了个差不多四十来岁的女人。
梁桢怔了下,她没想到蒋玉茭还会过来,可人到门口了也不能把她赶出去。
梁桢从床上站起来。
蒋玉茭已经带人进了病房,也不管梁桢的脸色好不好看,径自走到床边去看豆豆。
“你叫豆豆对不对?来,奶奶看看,头还疼不疼?听说昨晚还发烧了啊,来给奶奶摸摸看…”蒋玉茭伸手就去摸豆豆的额头。
面对一陌生老太太突如其来的热情,豆豆显然是懵的,孩子一懵就会表现出排斥。
豆豆整个往旁边一闪,“我不要你摸,你是谁啊?”
蒋玉茭脸色明显僵了下。
身后芬姐立马上前,“这孩子,咋这么没礼貌呢!”
豆豆瞪着:“你才没礼貌呢!”他还记得芬姐,就上回去买钢琴的时候见过,一个特别凶的女人。
芬姐也想起来了,“哎呀,这娃我见过呀,上回他妈带他去看钢琴来着。”
这么一说梁桢也有印象了,这是钟盈屋里的那个阿姨,所以蒋玉茭这算整的哪出戏?
“豆豆,说话不能没礼貌!”梁桢象征性地训了豆豆一句。
豆豆冲着芬姐扮了个鬼脸,芬姐气得够呛,就唯独老太太始终笑呵呵的。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可是梁桢也懒得看她们在这演戏,于是问:“蒋女士您过来有事吗?”
蒋玉茭:“哦也没什么事,就想过来看看孩子,虽然说昨天那事不能全怪我们盈盈,但孩子确实是她不小心推的,没轻没重,出了这种事盈盈其实也不愿意,主要是孩子太小了,缝五针,吃了不少苦吧?”
蒋玉茭又看了眼坐床上挂水的豆豆,“啧啧,看着也挺心疼的,所以你看这不…来,芬姐!”
她朝芬姐招了下手。
芬姐拎着大包小包又过来。
蒋玉茭一样样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搁桌上,“也不知道孩子喜欢什么,随便买了几样。”
大概有五六样东西,水果,零食,营养品之类,光看包装就知道不便宜,最边上还有一只挺大的盒子,梁桢看了眼,乐高积木。
“哦另外还有这个。”蒋玉茭又将一只保温瓶搁桌上,“给孩子炖了汤,补血长伤口的,特别好,一会儿你喂孩子喝了,晚上我让人再给送。”
所以敢情她这是打算打持久战?真可笑!
不过梁桢也没把情绪摆脸上,有人熬汤送饭也挺好的,省得孩子住院还要跟她吃外卖。
“谢谢啊,您看您这么客气,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昨天还跟钟小姐在医院里动手,真的……我当时也是太心急了,怕豆豆真的出事,所以很抱歉,也希望您能体谅一下!”
蒋玉茭眼底闪过一丝惊愕。
明明梁桢昨天还一副恨不得要吃人的样子,怎么一夜功夫态度就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梁桢的风和日丽打了个蒋玉茭措手不及。
“来,您坐,我给您去倒杯水!”
梁桢张罗着去拿杯子。
蒋玉茭看这架势觉得多少有些敌情不明的感觉,赶紧说:“不用了,我还有其他事,过来看一眼就得走了。”
“这么急啊?”梁桢已经倒了水过来,“好歹喝口水再走吧。”她拿一次性杯子往蒋玉茭面前推。
蒋玉茭实在没法子,接过杯子勉强喝了口就转手给了芬姐。
“哦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蒋玉茭转过来,从手提包里拿出来一只信封,“医院的费用回头我会让人过来结掉,这是另外给孩子的营养费,当是我这个做长辈的一点心意。”
梁桢看了眼蒋玉茭递过来的信封,鼓鼓囊囊的,起码得上万。
“谢谢啊!”
她丝毫没犹豫,很快就将红包接了过去,当着蒋玉茭的面打开封口往里瞅了眼,白条打好的三沓,崭新的票子。
“您看您这破费。”梁桢眉开眼笑似的,“那我就不客气了!”遂将信封外兜里一揣。
蒋玉茭倒没什么情绪波动,她身后芬姐有些憋不住了,“嗨你这是不是…”
“咳!”蒋玉茭假咳打断她的话,“那小梁,我先走了,回头空了再来看孩子!”
“行,行,您慢走!”
梁桢还特殷勤地把蒋玉茭一直送到门口,笑容满当当,告别挥手的时候还不忘又提醒了一句:“蒋女士,那晚上我就不给孩子另外定饭了啊,我等您的汤!”
蒋玉茭嘴角抽了下,“好,我会安排人过来送!”
“那成,您辛苦!”
梁桢笑呵呵地目送两人离开,可是一个转身的功夫,未达眼底的笑容瞬间收紧,磨着牙槽把病房门关上。
进了住院楼电梯。
芬姐实在憋不住了,开始一个劲吐槽:“那女的脸是不是也忒大了,给东西就拿,给钱就收,还真指望一日三顿送汤?客套话她都听不懂?也不知道脸皮怎么会这么厚?”
蒋玉茭没搭话,沉着脸,表情凝滞,像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
……
上海的项目还没有验收完毕,钟聿因为豆豆的事临时回了泞州,这事又传到了老爷子耳朵里,为此在电话里足足把钟聿训了小半个钟头。
钟聿本想解释自己为什么会连夜回来的原因,但理智而言这时候还不能让老爷子知道。
就他那手段,指不定知道之后会对梁桢做出什么事。
为避免梁桢受伤,钟聿时刻告诫自己千万不能冲动,毕竟豆豆身份特殊,行错一步可能后果就无法设想,所以最终他还是忍住了,没在电话里跟钟寿成直接说。
下午忙到靠五点才把手头的一些急事处理完,刚松口气,梁桢的电话进来了。
钟聿第一时间接通。
“喂,没打扰到你工作吧?”
“没有,刚忙完,怎么了,是不是豆豆有什么事?”
“不是,就是想跟你说一声,豆豆的检查报告出来了,结果显示一切都很正常!”
钟聿瞬时松了一口气,“明天是不是就能出院了?”
梁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
钟聿:“太好了,我安排孙叔明天去医院接孩子。”
挂了电话,钟聿美滋滋地枕着头靠在椅子上,心里除了轻松还有一股莫名的喜悦感,至于为何喜悦,他自己也说不清,直至拿了车钥匙准备出去的似乎才猛然反应过来。
她这算是给他主动报备孩子的情况吗?像是媳妇儿给丈夫报备,孩子妈给孩子爸报备那样?
不行,幸福来得太快,他都觉得有点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