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提了。”她扭过头,泪光闪烁,说一遍是把往事回忆一遍,重新揭开凝结好的伤疤。她习惯独自舔平,不想血淋淋地拿出来乞求怜悯。太有可能了,得不到怜悯,得到的是鄙视,好像她生来就该捧着残羹冷炙感恩庆幸,怎么还可以要求更多。她咬住下唇,不要了,行吗。这种时候该说什么,“你会更幸福的。”
陈立久久没有说话。耿梅不知道他的想法,回头看向他,在那一秒他毫不犹豫侧过头,留给她的是侧面。
“你不后悔就行。”他冷淡地说,起身自顾自地换衣服,收拾行李,把耿梅晾在那里。
“以后别来找我。”他提着箱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就这样,结束了吗?
心口绞着扭着,恨不得哭一场,眼眶又干又疼,泪水却不肯流下来。耿梅举起拳头塞在嘴里,用牙狠狠地咬下去。
痛,可比不上心口的痛。她知道自己会后悔,这么斩断和他的联系。爱不爱他?被他摇醒,递上一包衣物和卫生棉的那刻;他从后面抱住她,说“喜欢她,喜欢死了”的时候;在机上他那烫手的泪水;……那么多时刻,她爱他,真心真意希望和他永远在一起。为了什么,在意那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抵不过啊!可她不是生来就被深爱着的人,她只能更爱自己。
壮士断腕,失去的只是部分,再拖却是全部。
耿梅感冒了一场,不过没影响她加班加点地赶报告。新学期又来了,春天到了,花又开了。
夏初初至,耿梅卡上收到一笔汇款,八万,陈立汇来的。
他说过的,“我要跟你算利息,此一时彼一时,能一样吗?”
她欠他。
她知道他想提醒她。他就是这样,不管商场上有多搏,骨子里有股傻气,看不穿她的真面目。
“去哪里,送你?”一辆奔驰在耿梅身边停下,后座的窗缓缓放下,露出赵正阳的脸。
“不用了。”耿梅摇手拒绝,前面几十步路就有公交车站。不过,和赵正阳也有将近半年没见,有件事要跟他提一提,她手一伸,“赵总,年报的审计费。”
出纳跟她提过两次,说赵正阳那边的财务推三阻四,上门几次都没收到钱。那边财务一口咬定,公司统一规定,所有应付款的账期起码得半年。
耿梅因为事情多,暂时没亲自去催讨,反正她还不信了,有本事明年年报不审计,否则就欠了的早晚要还。
赵正阳想了想,“规矩不能破,我回去看看,满半年的话就打款。”他上下打量耿梅,“你生病,瘦成这样?”
耿梅无语,哪有一见面说这种的,好歹也说两句好听的。
然而对方并不以为失礼,若有所思后缓缓地说,“好像你还欠我一顿饭。”
你……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