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生活很难用幸福或者不幸福简单表达。
和从前也没多少区别,只是哪怕喝粥还是吃饭也要问一下对方的意见,这是婚姻。
两个人的小家庭没有太多家务,婆婆自有她的生活,三天两头出门在外,说要抓紧时间走遍世界。陈立的厂步子迈得很稳,本身就是老厂,只是经营者年纪大了不想再费心,才转手到了他那。他对业务熟,在原来的基础上稍微加进自己的想法,磨合后运转得不错。而耿梅,慢慢地习惯,慢慢地庆幸,婚姻用不着费尽全力,自己舒服了才会让别人也放松下来。
太平的日子过了一年,耿梅下定决心,接受命运的考验:生育。然后一直努力安抚耿梅的陈立发现,这不是对耿梅的,而是对他的考验。也许顾虑太重,耿梅独处的时间明显增多,时常坐在桌前默默出神,无论他如何保证绝不重男轻女,只生一个就好。
他的话换来一句,“我知道你心里不是那么想。”
陈立自我检讨,到底自己当年表现得有多差,才在她心中埋下这么大的阴影,可见无论什么时候说话最好把个门,免得终有一日自食其果。
耿梅也知道不全是陈立的责任,他的有口无心最多在她心中多深了一层,常年累月积起来的来自于她的原生家庭。
最差的结果是怎样?她绝不会再生第二个;即使是女儿,即使陈立有意见,她也要把全部的母爱给自己唯一的孩子。五指都有长短,两个孩子难免不会偏心,她无法保证。
也许命运听到她的呼唤,决定和她开个小小的玩笑,怀孕后第一次全面检查,医生咦了一声,示意她看向屏幕,那里有两颗小小的胚胎,“异卵双生。”
耿梅拿着报告单出去,脸色复杂,让守在门外的陈立一阵紧张,“怎么了?”做父亲是喜事,但他更担心的是她的健康。他来不及多问,张开双手把她搂进怀里,“别怕,有我在。”
“两个。”这就是命运,非跟她扭着来的命运,她甚至都想好了,她有能力给孩子最好的生活,哪怕没有家人帮手,也可以从社会得到足够的人力支援。可老天就是要给两个,她服了。
陈立以为她怕了,毕竟两个不好生。他一遍又一遍安慰她,“别担心,我们去条件最好的医院,找最好的医生来做检查和接生。”
耿梅不是怕这个。都说女儿随母,耿梅妈一直引以为傲的就是她怀孕生产顺顺当当,要不是计划生育,没准生七八个都不成问题。
事已如此,她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
如何迎接两个孩子,陈立开始做准备,月子医院;保姆要请两个,一对一看孩子;房间;所有婴儿用品……他买的全是粉色系列的,“女儿我一样喜欢,绝对真心话。”连陈立妈都停止朝外跑,有时间炖了吃的喝的来看媳妇,“双生身子比较重,要不早点休产假。我不是担心孩子,是怕你身体吃不消,孩子哪有大人来得重要。”
有什么办法,陈立妈说话特别地小心翼翼。儿子再三关照她不能乱说话,不能影响耿梅的心情,“要给她安全感。”
陈立妈略有些不以为然,然而算了,看在这媳妇对儿子有情有义的份上。她至今记得那一天儿子拎回来一袋子钱时的表情,有分离的伤感,也有绝不辜负的决心。
跟揭盅似的,耿梅在第二次B超后告诉陈立。她试探着问医生是男是女,医生说了,是一对女儿,“和妈妈一样。”
出于规定医生不会明说是男是女,只会用一些含糊的指定,和妈妈一样那就是女儿了。
“我喜欢女儿。”陈立很坚定地说,兴头头地准备女婴的东西,粉蓝色的裙子,乳白带粉红花边的小帽子,连婴儿床的床上用品都是樱花红的。
简佳音抱着女儿来看耿梅,“我们还是败给了你。”
耿梅没听清楚,简佳音重复了一遍,又加以解说,“你一次两个,厉害,谁比得上。”
怀孕没有影响耿梅的上班,她照常准时到准时下班,只是不再自己开车,大部分时候是陈立负责接送,他不在家的时候有司机。
“像大熊猫似的被保护。”耿希和徐琪琪来看耿梅,回去描述给别人听,“就差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男女都一样,关键要养得好,耿梅虽然是女儿,比我这做大哥的强多了。”
八个多月时,耿梅早起在厨房,准备给自己倒杯牛奶,扑一声感觉到一股热流不受控制地淌下来。她不敢吃东西,保持不动站了会才去换衣服,幸好羊水虽然破了,却没淌个不停。陈立这个随时待命的奶爸,顿时忙碌起来,联系医生,准备生产包,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