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做,是说。”
“说?”
不一会儿,两人就坐在桥底下。
“长琇公主的事啊,我也只听我爷爷说过一点点。”万新一副可能会帮不上什么忙的模样。
“没事,说吧。”颜溪温柔笑笑。
“长琇公主跳舞很厉害,皇上很宠爱她,还有她是十五出生的,每年生日月亮都会很圆。”
“除此之外呢?”
少年吐了吐舌头:“没有了。”
颜溪:“……”
“啊,还有一个。”少年神秘兮兮地凑过来,“不过这是重大的秘密,你不许对别人说哦。”
“好。”
“卫絮王爷喜欢长琇公主!”
“什么?王爷和公主不是兄妹吗?”
“卫絮王不是皇上的儿子,只是一个很厉害的大臣。”
卫絮王?这个名字好像在哪里听过。
对了,以前西门筑和她说过,卫絮王皇甫炎,东棠国的实际掌权者,东棠国已经渐渐脱离魏氏皇脉的控制,而在皇甫炎的手中越发壮大。
“他喜欢你们公主?你个小屁孩怎么知道的?”颜溪乜斜着眼说道。
“我才不是乱说话的小屁孩,”少年不满地说道,“我十岁的时候,有一天,爷爷偷偷带我进了皇宫,因为那天是长琇公主的生辰,很热闹,我娘前几天死了,爷爷怕我会伤心,就带我进去了。”怕颜溪不信,少年在后面特意解释道。
“我迷了路,很害怕的时候,却看到有人在那里亲亲,女的推开了男的,说什么卫絮王请自重,男的就说了什么,我也记不清,只记得他叫她长琇。”
“我把这告诉了爷爷,爷爷说要我千万别告诉别人。”少年似乎有点懊恼,不该把这种事情心急口快地说出来。
“你爷爷是宫廷画师,你怎么变成乞丐了?回不了家?”颜溪对着瘦弱的少年关心地问道。
“爷爷死了,家里也就我一个人了,十一岁的时候仗打得很厉害,被拉去当了兵,逃了,就来到这里了。”
生怕颜溪看不起他,他解释道:“我不是故意逃的,我在那里吃不饱,所以,所以……”
“没说你怎么样啊。”颜溪把手按在少年的肩膀上。
十一岁就当兵,这么小,唉。
“不过现在长大了,怎么还是做乞丐呢?”
少年瘪瘪嘴,有点难过地道:“我改不了家乡口音,这里的人知道我是东棠国的,就很不喜欢我,别说雇我做事了,有时候还会打我,就像刚才那个人一样,老是叫我东棠狗东棠狗。”
“我想不通,是东棠国的人又怎么样呢?爷爷告诉我,天下的人都是一样的,确实也是一样的呀,有眼睛有鼻子有嘴巴,就是因为成长的地方不一样,人也就变得不一样了吗?我吃饱了明明可以比别人干的活更多,为什么就是没有人喜欢我?”
颜溪一愣,想说点什么,却终究发现语言在一些时候那样地苍白无力,终究只能,安慰般地拍拍少年的肩膀。
因为梁国和东棠国关系不好……可是国与国之间的争斗,将苦难波及到什么也不懂的孩子身上,对他们来说,何其无辜?
“其实,你夫人不是你杀的,对么?”
房间内,摆了一桌酒菜,两人相对而坐,明黄色衣袍的是萧同殷,刚脱下囚衣穿上便服的是席堇程。
席堇程无言,皇帝再问:“既然不是你杀的,为什么要承认?”
席堇程说道:“因为皇上希望我杀了她。”
“你可知道这同样是在欺君?”
“知道。”席堇程淡淡地说道,将皇帝特意斟给他的酒一口饮尽,一滴不剩。
萧同殷笑了,彻底地笑了,一向木讷的他很少笑,更何况是这样很久的笑。
“你认为,人是朕杀的。”萧同殷用的是肯定句而非疑问句,而事实也正如他所料,席堇程没有否认。
“是,朕希望你能杀了她,因为她是东棠国公主,杀了她你便永无后顾之忧,若你日后位高权重,没有人敢以此作话柄要为朕清君侧。”
萧同殷喝了一口酒:“但朕绝不会替你去杀人,因为朕知道,心爱之人最难割断,你不杀便不杀,仕途还是情爱,都是你自己的选择,将一个心不甘情不愿的人放在身边,也会让朕觉得夜长梦多。”
席堇程身体颤了一下,握酒杯的手忽然开始无力起来。
“你私自放走煌国王妃,不顾欺君之罪,是因为你已经做好了一切的准备,随时打算对着朕的头颅砍下去,对吗?”
席堇程双眼紧闭。
“为了你的夫人,你可真是痴情啊……你就没有想过,这一切不是朕做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