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饷，他吞吞吐吐地挤出了一句话。

“那个，布莱尔大人，我，我没听明白，您是想让我……说谎么？”

布莱尔猛然抬起头。

漆黑的瞳孔里好像蕴含着满世界的黑暗，就连灯光都无法照亮那双瞳孔，整个餐厅里，仿佛不再有一丝光明。

“不错，一个对你对我都有利的谎言。你打算拒绝？”

布莱尔的话音里捎带一抹轻笑，仿佛在嘲讽谁似的，笑音里略有一丝冰冷。伊凡只是一个十五岁的执行者而已，还轮不到他来拒绝圣魔导师的要求。

伊凡把两只手的手指紧紧的搅在一起。冷汗似乎在刚才一瞬间全干了，这时又全都渗了出来，脑子里嗡嗡作响，恐惧像一只巨手抵住他的后颈，连呼吸都变得格外艰难。不过，努力地喘了一口气之后，他还是抬起眼，尽量与布莱尔的眼睛对视。

“我可以拒绝么？”

布莱尔挑起眉毛。一秒钟后，他突然笑了，端起薄荷茶摇了摇。

“可以，我不介意，本来这个差事就是别人硬塞给我的。不过，我不介意不代表别人也不介意，你还是再好好想想吧，就算你什么都不说，你也改变不了芙洛蒂卡的命运。你跟她不熟，不是吗？”

“跟，跟芙洛蒂卡大人没有关系……”伊凡只硬撑了一会儿便垂头丧气地耷拉着脑袋。手指攥的已经失去知觉了。

“好吧，我无法指责一个选择‘诚实’的小孩。”布莱尔的笑容里仿佛别有一番意味。伊凡心里一慌，他总觉得布莱尔并没有相信他，布莱尔已经发现了什么，他是不可能瞒得过布莱尔的！

“再好好想想，你有那么多关心你的人，为他们也考虑一下。回去休息吧，我会在伊德格拉修城等你，希望到时候你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

布莱尔摆出一个“请”的手势，示意餐厅的房门。

这时，伊凡才感到身上的衣服已经被冷汗浸透，紧贴在身上，却是冷硬如冰的触觉。四肢瞬间没了一丁点力气，他轻轻应了一声，吃力地走出了房门。

楼下，马车停在门口等他，灯火温暖。

伊凡忽然间意识到约翰、秀琳、翠丝甚至还有卡洛都曾为他说话，艾夏和小狼又一直在他身边，他们都有可能因为他今天的选择而受到牵连！冷风渗入了他每一个毛孔，他控制不住地颤抖着，就像刚从冰水里出来似的。

布莱尔说他不介意……

可是，还是会有人介意的，那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