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是根本就不可能习惯得了的,无论经历多少次,心里面总会有那么一个不肯麻木的地方,痛得无法面对。
秀琳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不定,脸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扭曲,这个样子的秀琳着实有点吓人。在伊凡的印象里,秀琳很爱笑,看来,再怎么爱笑的人,内心深处都可能藏着不能触碰的伤。
伊凡一句话都没有说,下意识地,他往门口挪动了一步。
几乎是同时——
弧形寒光像脆弱的玻璃灯般哗啦一声破碎,在他还没有找到机会碰到房门的时候,秀琳便扣动了扳机,冰的魔法从蓝色弧光中释放。伊凡立即抬起右手,袖口处延展出透明的光幕,撞碎的冰球反射着金光宛如四溅的晶莹火花。秀琳往侧面一闪,再一次瞄准大厅唯一的门。
唰。
一道清晰的金色瀑布从天花板直坠而下,完全是出自本能地,秀琳眯起眼睛,夜色里突如其来的耀目光辉中让她的视野很快变成一片空白。她迅速调转枪口,就在这时,仿佛幻觉一般,从那个自她眼前掠过的人影脸上,她看到……让她无言以对的坚决。 可是,就算没有希望又怎样?
没有希望,就没有理由坚持下去了吗?
秀琳愣住了一刹那,就是这短暂的一刹那。充满了整个大厅的刺眼的亮光让她不得不紧紧把眼睛闭上,小楼里宛如忽然跃出正午的炙阳。紧接着,她只感觉手里的枪被重击了一下,脱手飞出。
秀琳连连后退,枪掉在地板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在枪落地之前,她就听见了飞奔的脚步声。她马上俯下身就地一滚,朝着那清脆的落地声响起的地方扑了过去,伸出的手指很快就触到了金属质地的枪柄。
秀琳拿起手枪,闭着眼睛对准了某个方向。飞出的冰球好像撞在了什么东西上面。不大的砰地一声之后。一切安静了下来。
光芒淡去,秀琳捂着隐隐作痛的眼睛站起,毫不意外地,大厅里只剩下她一个人。
一边的窗户敞开着。正剧烈地摇摆。窗外。许许多多窗口陆续都点亮了灯。秀琳呼地长出了一口气,几步冲到窗前,然后……无可奈何地挤出一个别扭的微笑。歉意地摆了摆手。 有几个人甚至穿着睡衣就往外跑,好像生怕发生地震似的。所以说,魔导士真不应该随便打架……秀琳低下头飞快地检查了一下窗户附近的痕迹,又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声。
小看那孩子了呢。
不是小看他的反应速度,而是,他的决心。虽然伊凡的反应也确实出乎她意料了。打飞她的枪之后,他没有把时间浪费在弄开冻住的房门上,而是从最近的窗户跳了出去,就像是早已准备好的。这才几个月啊,难道说自己已经没有引以为傲的资本啦?
作为老师的秀琳忍不住苦笑。
城门早已经关了。
但是有执行者徽章的人,想什么时候出去都可以,此时此刻,秀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感觉安格鲁地区的制度如此恼人。不过,如果那孩子乘列车去外地的话,事务所会得到通知的。
没有犹豫太久,秀琳也翻出了窗户,走向大门。她得尽快赶去事务所。除了车站记录的事,还得找凯蒂好好盘问一下,那个不能告诉她的秘密,到底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