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一下!”
米勒将狄亚斯交给场外的医护人员,走到场中大声道。
在场中正激烈比斗的一队青年男女停了下来,不禁疑惑地看向米勒。
“有家族子弟违反族规,我亲自实施惩罚!”米勒看向了站在门口的帕特玛,冷然道。
“这是谁?从来没见过啊……”
“他也是家族子弟吗?怎么好像很不服的样子?”
“......”
“......”
看到帕特玛悠然地走到武斗场内,坐在石阶上的家族子弟们都交头接耳起来。
那两名先前在场中比斗的青年男女也眼神疑惑地从帕特玛身边走过,回到了场外。
“想要找理由为你儿子报仇吗?呵,尽管来吧!”帕特玛半退一步,摆好了战斗的架势。
“你只要在我手下撑过一小时,狄亚斯的事,我既往不咎,但如果撑不过......,呵呵,你只有被抬着出去了!”米勒嘴角抖动了一下,淡淡地说道。
“不是关禁闭吗?”帕特玛不屑地说道。
“你还没那个资格!”
“那就不跟你废话了!”
帕特玛后跳地射出两片月刃,与米勒拉开了一定距离,防止他那诡异的意念之风近身,这也是现在能想到的最有效应对方式了。
那两片月刃是保持着平行的飞行姿态,分别袭向米勒的颈部和腰部,而且还保持着相互的错位,让他难以直接侧身闪躲。
米勒似乎也并没有闪躲的意思,只是抬起一只手,五指律动,那两片月刃便被他无形的意念能量给引导到一边,斩到了场边的能量护盾上。
像是被吞噬一般,月刃在能量护盾上激起一圈圈涟漪之后便完全地消融进了能量护盾之中。
“这是天量级的能量护盾,连我也没办法短时间内击破,你在这里可以全力施为,不用担心伤及到外面的人。”米勒冷冷地笑道,轻描淡写地唤起了周身的意念之风。
但帕特玛却心中一紧,虽然明知道他已经使用起无形意念的招式,但自己却完全感觉不到那些细丝的存在,仅仅是本能地预感到危机的来临。
在找不到切实破解的方法时,只能用最笨的办法保持距离了,毕竟眼前的人不是狄亚斯那种跟自己一个战力层次的人。
帕特玛不停地围绕着米勒跑动,想要以此来扰乱他的控制节奏。
他的身法很快,一直沉醉于那种古时刺客般灵活变换的身法,所以帕特玛对于这样的战法已经很纯熟,只需要找到他的破绽便可以一击即溃。
但这些在接下来的一刻,帕特玛的心凉了半截。
米勒并没有追逐着他的身形警戒防备,而是将意念之风的范围扩大到整个武斗场,笼罩的能量护盾不停地从各个角度荡起涟漪,而且有越来越激烈的态势。
在这样的范围攻击下,别说是一小时,就算是一分钟,也足以被撕成碎片。
帕特玛不得不祭出龟壳战术,凭借坚实的壁垒来防御这种无处不在的攻击。
这次的意念护罩可不敢再有所松懈,帕特玛将意念控制力运用到极限,整个意念护罩厚实得泛起了乳白的光泽。
那些融入在空气中的意念细丝与护罩擦过的时候,竟然隐约中有金属切割般的刺耳声。
“不得不承认,你确实有战胜狄亚斯的实力,但你以为这就是全部了吗?”米勒不屑一笑,眼中一抹精神银光一闪而过。
帕特玛突然脑中一痛,意识出现了片刻的恍惚,意念护罩发生了剧烈的颤动,原本坚实紧结的护壁顿时变得松垮不堪。
怎么回事?
仅仅是如此短暂的失神,那愈演愈烈的意念之风便将出现颤动的意念护罩完全吞没。
不到一分钟,帕特玛的意念护罩便被层层削去。
怎么会这样?
帕特玛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突然失去了对意念能量的控制力,来不及多想,急忙集中精神,极力维持住了最后一部分残存的意念能量。
不能再这样了,时间再拖下去,这老小子的意念之风会越来越强!
在这短暂的观察中,帕特玛的确发现了这种攻击手段的一点弊端,那就是不能让它叠加威力,时间越长,它的威力便会越大。
但现实情况是,发现已晚,帕特玛自己的龟壳防御将自己拖到了最为不利的境地。
即然这样,我给你把局势搅乱!
说着,帕特玛趁着护罩还能维持一段时间,在护罩内部相对平静的环境下,也开始模拟米勒的无形意念之风,由于刚上手不久,他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酝酿。
“嗯?”
原本想要将帕特玛意志力耗光的米勒突然感觉到护罩内的气息发生了改变,而这种改变,似乎很熟悉。
静静感受片刻,脸上的神情立即变换不定,原来如此......
“你还真是让我惊讶,竟然凭借出色的精神力,强行模拟出了我的玲珑风,要知道,狄亚斯当初也是用了整整三年的时间才勉强成形,你却用这么短的时间就使用了出来。”米勒不禁感叹道,但突然话锋一转。
“不过,模拟的东西毕竟少了很多必要的内在条件,你以为在我的精神领域中,你真的能用出来吗?”
骤然,在帕特玛周身已经成形的意念之风突然倒转,与外界的风完全同步,一起蚕食起他的意念护罩。
原本帕特玛是想用反向的旋转之力来抵消身体周围的切割力,但没想到自己的意念之风会被米勒意念之风的轴心力完全带得脱离了控制。
虽然自己的意念之风不会伤及到自己,但意念护罩在内外的共同削弱下已经面临崩溃。
“已经二十分钟了,你准备怎么面对接下来的状况?”米勒脸上浮现出一丝残忍的笑意。
帕特玛的意念护罩也在这一刻,如镜子般碎裂。
米勒的意念之风轰然将帕特玛完全包裹,发生在狄亚斯身上的一幕,在帕特玛身上重现。
“你也试试被旋风割裂的痛苦吧!”米勒笑得格外扭曲,心中想到的是自己儿子的惨状。
让米勒心痛的不是狄亚斯身上密布的伤痕,而是那一对原本骄傲的双眼,现在却蒙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灰暗,那是信心被打击到崩溃的痛苦。
除了已经年满脱离这里的家族子弟,狄亚斯一直是小一辈家族子弟中的楷模,不管是战力还是悟性,都是在训子弟中的佼佼者。
而这样的天之骄子,竟然被这个突然回来的人打击掉了全部的骄傲,米勒怎么能接受这样的人还悠然自在地生活在家族庄园?
他在等待,等待着帕特玛的惨嚎,等待着能让他释放心中怨念的那一声凄惨求饶。
但是,他只能看到一个倔强的身影,紧咬着牙站直身子,用自己的肉体承受着意念之丝滑过肉体,带出血液的痛楚。
而在那不断被血液浸染,逐渐显现出形态的风之轮廓中,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直直地注视着他。
“还不倒下吗?那你就最好站得更直一点吧!”
在一个急于看到成果的人眼中,任何导致失败的因素都是需要被泯灭的存在。
帕特玛的倔强激起了米勒强行压制的狠戾,他一直保持着身为长辈的理智,但帕特玛却对这份算是仁慈的理智视而不见,那保留这份仁慈还有什么意义?
不屈服?那便倒下好了!
而这两个摒除了一切杂念,只为打倒对方的人,完全听不到、看不到在能量护罩之外已经心急如焚的家族教员和子弟们。
再这样下去,这个刚来的小子非得挂了不可!
“小子,快认错啊!不然你会死的!”
“米勒堂兄,到此为止吧,他快挺不住了!”
“舅舅,快停下来吧……求求你了……”就连崔西都不忍地喊道。
场外的喊叫声此起彼伏,但奈何能量护盾不仅隔绝了内部的能量外泄,外面的能量也根本插不进去,单单是米勒那片意念之风领域就难以逾越,更不用提怎么解救了,除非米勒自己停下来。
“还不妥协吗?”
米勒率先从执念中清醒过来,也听到了外面的呼喊,但他必须得到帕特玛的一个态度。
“你又没给我妥协的选项,而我,也不愿意被躺着抬出去,只好麻烦你先妥协了。”帕特玛紧咬着牙关,露出一个难看的笑,眼前的旋风全部染上了自己血的颜色。
米勒不禁皱起了眉头,这小子的倔强让自己根本下不来台,本来有心放他一马,但那张死不认错的嘴脸实在是让人恨得牙痒痒!
即然你存心受罪,那我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
两人的执拗让大家都心悬不已,都在祈祷着可千万不要出大事,时间就在这种僵局中缓缓流逝。
“还有五分钟,还有五分钟!”
不知是谁,突然注意到了时间,不由地大声提醒着里面的人,这让有些动摇的米勒稍稍松了口气,终于快结束了。
看着依然硬挺着不倒下的帕特玛,在场的人几乎同时在心中默默倒数着时间,不管结果怎么样,他的这份毅力让所有的教员和家族子弟都记住了这个还不知道名字的人。
“........五,四,三,二,一,时间到!”
所有人从默默倒数,再到低声合数,再到最后的大声齐喊,都是在提醒着里面的两个人,该结束了……
米勒心情复杂地撤掉了无形意念之风,确切地说,是带血的意念之风。
当意念之风消散,那悬在空中的血液在惯性和引力的共同驱使下,在帕特玛的周身撒下一个参差的圆,如同烟花被圆形摔动而飘散的花火,刺目而艳丽。
而在鲜血花火的中心,帕特玛咧着嘴想笑,但还是变成了一个因疼痛而抽搐的扭曲表情。
身上已经没有一块干净完整的皮肤,到处是被旋风利丝划出的血痕。
不愧是更高级别的念力者,米勒很好地把控了旋风切割的尺度,让帕特玛最大限度感觉到疼痛的同时,也不至于伤及到他的生命,但在床上躺个十天半月的是在所难免了。
事已至此,米勒心中的怨恨也削减了不少,对场外待命的医护人员使了个眼色,自己则转身朝场外走去。
“我赢了......老娘炮!”
一个虚弱的声音从低垂着头,依然不愿倒下的帕特玛口中轻生说出。
“你!”
平静下来的米勒再次被勾起怒火,真想再让他多体会一个小时的旋风切割之苦,但看了看他现在的惨样,冷哼了一声没再计较,独自离开了武斗场。
最终帕特玛还是倒下了,直挺挺地被医护人员强行搬离地面,横放在担架上抬进了医护室。
这里的医护条件已经算是很先进了,由罗黑兰引进的医疗设备也配套齐全,治疗这种外伤也很方便。
但医疗修复液跟埃弗森的比起来,那简直是天差地别了,毕竟市面上流传的修复液跟教廷内部原产的根本没法比,治疗效果也相应的降低了不少。
尽管以赫本家族的财力,能够买到的已经是治疗效果最好的,但如果让埃弗森来评价,他只会留下一个不屑的表情供你参考。
而被剥了个精光,放进医疗舱的帕特玛,早已经深度地陷入了昏迷。
他的意识去了哪里,想必了解始末的读者都会露出一个“就知道会这样”的不屑表情。
犹如被动地吸扯而去,现在是被动地推行而来。
帕特玛苦笑地看着眼前的场景,一天之内来了两次,串门串到这种程度也算是绝了。
眼前的易洋整闭目休息,沈春夏则弯腰打扫着病房,这姑娘比以前多了几分血色,心情看来也好了不少,打扫的时候还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看到这里,帕特玛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而正躺在病床上闭目的易洋,却不是睡着,而是在意识空间中努力拼接着失去光泽的身体反射区域。
有了帕特玛针对性的指导,易洋似乎把握到了一些修复的诀窍,现在,在原本代表眼睛的反射区域周围,又亮起了几片小的区域,与眼睛反射区域相连后,代表着整个头部恢复了一定的活动能力。
精神体易洋看着自己的劳动成果,不禁心情畅快,试着用意识刺激了一小片新点亮的区域,一道微弱的流光闪过。
相应的,闭目中的易洋条件反射地从口中发出了一个“啊”的音节。
正在拖地的沈春夏突然停止了动作,愣在原地,有点不敢相信地转身看向易洋。
“啊,......啊......”
又是几声沙哑艰难的声音发出。
沈春夏没有听错,尽管声音含糊不清,但她确实听到了从易洋口中发出的声音。
他正在恢复?
他也在努力恢复?
仅仅是几天的时间,他就能发出声音了?
沈春夏不禁喜极而泣,扔下拖把,握住易洋的手不停亲吻,不停反复将它贴在自己脸上蹭着,丝毫掩饰不住心中的喜悦。
易洋缓缓地睁开眼睛,头也跟着朝沈春夏的方向转了转,露出一个自然了很多的笑容,不用再担心笑容僵住了。
看到易洋的这些微小动作,沈春夏更是惊喜地抱住易洋的脑袋不停地亲吻。
她实在是太高兴了,这就代表着,易洋恢复有望了,不是自己骗自己想象出来的那种希望,而是真正能够看得见,感受得到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