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剑想了想,道:“应该很好吧!我们和一个嬷嬷住在一个小院里,大叔他们一家住隔壁,没在一处。不过每次丫头过来通报说大叔回来了,大婶都会急急赶回去,看她的表情,还是很喜欢大叔回来的;既然她喜欢大叔回来,她那么聪明的人,自也不会对大叔不好,我听说大叔就是听了她的话,才不再把女孩子卖到青楼里去。不过,嬷嬷有时会悄悄对大叔翻白眼,嬷嬷以前是大婶的奶娘,一直觉得大婶嫁给大叔很委屈……”
侍剑不愧是受过训练的,说起话来颇能简明扼要,石越听侍剑描绘种种细节,不由微笑,心想这是侍剑天生敏锐还是那位大婶教导有方?他微微一笑,丢开这个话题,问道:“你可想读书认字?”
侍剑猛抬起头,满脸企盼地使劲点头:“想!公子愿意教我?”他大婶曾经说过:做家奴也要有本事才能出头,若主人家是生意人,他们便要学会买卖货物、记账算账;若主人家是读书人,他们便要学会识文断字,这样才会受主人重用,成为一个有地位的家奴。一个有地位的家奴,日子会比许多平民还要风光如意。侍剑一直记着这句话,寻思找个机会求石越教他识字,没想到石越竟主动问起。
石越扯过一张纸,招手让侍剑站在自己身旁,一边写一边说:“这五个字便是‘白水潭学院’,你刚才在大门上见过了。白是白颜色的白,它下面的几个字分别是红、黄、黑、蓝、靛、紫,都是颜色;水下面这几个字分别是金、木、水、火、土;潭是指比较深的水池,它下面几个字分别是江、河、湖、海、溪、池;这两个字是学院,有了学院就会有学生、先生,不过我们这里叫教授,教授两个字是这样写的……另外,我叫石越,字子明,这是你的名字,这是石安的名字……”
石越的字虽然写得丑,但他这种教学方法却十分新颖,侍剑一边看他写一边默默记忆,记住了每个字的位置,石越写完后确定侍剑辩认无误,便将那张纸递给他,让他自去学着写,自己则埋头处理校务。侍剑一边留心石越的有无茶水、砚中还有没有墨,或者跟着石越在学院里穿梭,一面用心识字写字,稍有空闲便用手指在空中虚划,到晚上石越考校他时,四十来个字他均已辨认无误,书写时也只错了十来个。
见他如此聪明,石越大是高兴,对他的疼惜更增几分;侍剑也极为兴奋,晚上竟难以入睡,索性起床点灯把那些字又写了十几遍,错的那几个和石越新教的二十多个字又多写好些遍。
侍剑睡晚了,第二天便误了起床的时辰,醒来时天已大亮,石越早出门去了。侍剑悔恨不已,想到自己到石府第三日就犯下这样大错,不知公子会如何看待自己?!安大娘有心要责备他几句,见他那副神情也就罢了,只传了石越的话便自去打扫庭院——石府下人少,每个人都身兼数职。
并没有懊悔多久,侍剑便决定好好利用这段时间做点事,他软磨硬泡向石安借了点钱,出门买了些笔墨纸砚,又找了个练字用的沙盘——公子书房里的东西都是上好的,他一个书僮怎么能用呢?回来后他先把石越的书房整理一遍,便拿了沙盘猫在门房里练字,这样既不浪费时间,石越回来后他也能立刻知道。石安对侍剑睡到大天亮才起来原本颇为不满,碍于石越的吩咐才不好说什么,此时见侍剑这样,便打消了对他的恶感,坐在旁边看,侍剑写了石安两个字给他看,石安咧着嘴直笑。
怕自己再睡过头,侍剑不敢再熬夜,但他学认字却十分刻苦。他发现自己常会学了后面的忘了前面的,便将学过的字写在一个小册子上,小册子带在身边,一有时间便拿出来看一看,在空中虚写几遍,进境十分神速,没多久石越便开始教他读书。石越给他的那一张张写满字的纸,自然也被他小心翼翼地收藏起来。因为石越跑到厨房吃饭的习惯,安大娘与石安商议后,把一张红木小圆桌从小花厅搬到了厨房,专供石越吃饭之用,好在大户人家的厨房十分敞亮,加上这张小圆桌后,倒也并不如何拥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