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略一夜没合眼,昨晚被雨淋湿的头发早就风干了,之前负责在关宅守着唐惊程的手下全部战战兢兢地站在厅内,分两排,连气都不敢喘。
关略也不吱声,任由手里的烟越烧越短。
整个关宅都弥漫着一股压抑到近乎窒息的烟味,唯独后厅传来阿喜依依呀呀的叫唤声。
“唐阿姨…唐…阿姨……”像复读机一样没有节奏没有语调地重复着这三个音节,自阿喜早晨醒来后已经喊了一上午了,喊得关宅上上下下人心惶惶。
这可是大年初一啊,新年头一天。
宁伯叹着气,吩咐佣人把阿喜抱楼上去,自己走回厅内,亲自将关略手边已经掐满烟头的烟缸换走。
“九少爷,要不您先吃点东西再等吧。”
他摇头,用夹着烟的那只手不停刮着眉心。
很快外面响起脚步声,一个壮实的身影跑进来。
“九哥,有唐姐姐的消息了.。”
“在哪?”
“XX酒店,我已经叫人在那边守着了。”
……
关略带着人进XX酒店的时候大厅里已经站了好些记者。
他让手下人都留在大厅,只带了雅岜上去。
雅岜将他领到1705号房间门口,房门微敞着,没有关上。
“就这间。”
“你在门口等我。”
关略推门自己进去,先是外间,暖气开得很足,却没有一丝声音,他也没喊,缓步走向卧室。
卧室门大敞,里面一览无遗。
一张KINGSIZE的大床,唐惊程盘坐在床上,左手夹着烟,右手微曲撑在床上,身上半边丝质睡袍卸下来,浑圆的胸露了一半,而苏诀卷着衬衣袖子,弓着上身正在帮她重新处理伤口。
窗外雨已经彻底停了,可惜天色沉沉,哪及屋内如此大好风光。
首先看到关略进来的应该是唐惊程,不过她也只是将眼光往他身上睨了睨,没出声,也没有任何表情。
苏诀听力灵敏,听到身后脚步声时侧头看了看,关略已经走到卧室里面了。
苏诀不动声色地看他一眼,继续回过头来处理唐惊程的伤口。
“刚才她们摁住你的时候应该压到你这边肩了,伤口表面有一些裂开,我帮你重新上层药。”
“上药的时候可能会有点疼,忍一忍。”
唐惊程看了苏诀一眼,带点笑。
“好。”
她又开始抽烟,烟雾绕缭,关略站在苏诀身后盯着唐惊程看,她那双眼睛啊,抽烟的时候像只小狐狸似的,有些媚的眼梢,瞳孔发冷。
苏诀手法熟练,上药,她嘴角轻轻“嘶-”了一声,他立即动作缓了些,等她眉头舒展开才进行下一步动作。
数分钟后伤口处理好了,重新包扎。
苏诀的手指在她胸口一圈圈掠过,唐惊程呼吸平缓,胸线起伏,抽着烟,伤口犯疼,目光冷冽。
关略在不远的地方搓着手指,静观眼前的一切。
一个房间,一张床,衣衫半褪的女人和两个男人,谁都不说话,只有呼吸声。
气氛诡异得可怕。
好在苏诀动作利索,很快伤口就缠好了,他小心翼翼地帮唐惊程把睡袍袖子穿上,又替她绑好腰间的带子,顺手拢了拢她的领口。
“好了,伤口裂得不厉害,吃些消炎药应该没事。”
“谢谢。”唐惊程笑得眼梢如月牙,她将手里的烟掐了,盘住的双腿伸直,一侧白嫩的小腿从睡袍下摆露出来。
关略揉搓的手指停住。
苏诀站直身子,将手里用剩的胶带和沾着血的药棉扔到垃圾桶,转过身来,两个男人终于对视。
“关先生,大年初一,怎么有空来这?”
“苏总好兴致,这句话应该是我问你!”
“那就不必了,答案你也都看到了。”苏诀回身又看了眼床上的唐惊程,眼底带点温腻,“唐小姐身上有伤,我帮她处理一下。”
“那我是否应该说声谢谢?”
“以什么立场?”
这问题问得特别犀利,关略不知道昨晚眼前两人发生过什么事,但手下人已经查出来了,昨晚在关宅附近撞到唐惊程的车子就是苏诀的私人座驾。
他应该也是偶然路过才把唐惊程带来这,所以至少可以排除他们之间有不可见人的关系。
这或许就是关略的优点之一,遇事从来都不乱,拿得稳,沉得住,这也是当初关钊荣把他推到主位的原因之一。
九戎台数万人,大大小小的事非不断,若主事人没有近乎绝情的清醒头脑,那位置根本就坐不住。
只是这个优点放到感情上简直就一塌糊涂。
床上的唐惊程一直在留意关略的表情,想从他眼里探出一丝愤怒,哪怕一丝也行啊,可关略始终面目平静,仿佛他压根不在乎自己衣衫不整地跟苏诀共处一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