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禁脸上发烫,刚才这具健硕身体与自己交缠的感觉犹在,不免心口又荡了荡。
关略抬头正好捕捉到唐惊程眼底那抹色眯眯的神情,她像是做坏事被逮个正着,立即扬了下眉,假装不在意地拿毛巾胡乱擦着湿掉的头发。
关略闷笑一声。
他从在腾冲见到这女人开始,一路过来她就老用这种锁定猎物的目光看他。
“身上弄干净了?”
“嗯,以后不准!”
“不准什么?”
“你说呢?”唐惊程气鼓鼓地瞪他,“下次不带套不准开始!”
关略想了想:“可以,只要你没问题!”
“我呸!”她急了就会说这个词。
关略忍不住笑出来,好像一晚上阴霾情绪瞬间消散了许多。
“过来!”他掐了烟,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
“干什么?”
关略不语,牵住她的手将他拉到自己身边,又从她手里拿过毛巾,开始一点点帮她擦湿掉的头发。
“迟峰的后事在哪里办?”
“云凌吧,他原本也是云凌人。”关略边擦头发边回答,“你问这个干什么?”
“没什么,就想到时候去看看。”毕竟他让她失了一条手臂。
身后擦头发的男人动作停了停。
唐惊程转过身去问他:“不方便吗?”
“没有。”关略又将她的身子转过去,继续手里擦头发的动作,“你想去的话我到时候让人安排,不过案子没这么快结,可能还要等几天。”
……
第二天中午老麦就从局子里出来了。
上头的调查结果已经出来,迟峰确为坠楼身亡,但这事与百里香没有直接联系,只是上头总要走个过场,百里香被勒令歇业整顿一周。
阿莱负责安抚百里香员工的情绪,老麦没有再直接出面。
苏闳治那边迟迟没有动静,关略也按兵不动。
不管这事闹得多僵,逝者为大,总得等把迟峰的后事办了再说。
两天后叶覃带着范庆岩和杜虹抵达云凌,那个小女孩也来了,老麦带了人亲自去机场接他们。
晚上关略在将军府设宴,将军府也是九戎台名下产业,云凌这边有份位的几个主事也都到齐了。
大家都知道事情的严重性,九戎台的人都清楚,迟峰当初一直不支持关略上位,这几年他也没少跟关略对着干,加上前段日子迟峰绑了他两个女人,其中一个还中了一枪,这事早就已经在底下传开了。
现在迟峰莫名其妙在九戎台的场子里坠楼身亡,正常逻辑都会觉得这是关略下的手。
排除异己才能稳固内局,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所以底下大大小小的主事都觉得这个男人要动手了,迟峰是第一刀,后面应该还会有第二刀,第三刀,就看这些刀子最终都会落到谁的头上。
不过有些东西都是暗地里的囊肿,淌血溃烂,明面儿上所有人都一团和气。
席上各位主事对范庆岩和杜虹自然好一番宽慰,每个人都面容悲恸,仿佛死的是他们家里人。
只有关略的话最少,他从头到尾就坐在主位上,安安静静地吃饭,只跟那个小女孩搭了两句话。
当时那小女孩就坐他旁边,年纪太小了,第一次在这种场合下吃饭,怯生生地沉默寡言,筷子都不敢动一下。
关略便为她亲自盛了一碗汤,又让厨房做了两道小孩儿都喜欢吃的甜点。
“你叫什么名字?”
“桐桐…”
“几岁了?”
“过年刚满五岁。”小姑娘将一只手伸出来,眼睛湿漉漉的,懵懂又脆弱。
关略看着她那双眼睛,心里怎么都不痛快,才五岁啊,这么小,可自己的父母都已经不在身边。
“好姑娘,吃吧,把这汤都喝完。”关略将碗推过去。
小女孩怯生生地看了关略一眼,不敢吃,关略便将碗拿了起来,一勺一勺,当着大伙儿的面亲自把那碗汤给小女孩喂完了,喂完还不忘替她擦了擦嘴。
“够了吗?不够还有。”
“够了,谢谢叔叔。”小姑娘笑了笑,关略也跟着笑了笑。
旁边主事全部松了一口气,那是关略整顿饭下来,头一次笑。
从将军府回去的时候司机开车,叶覃坐在副驾驶。
关略坐在后座,表情沉默。
“范庆岩和杜虹都已经安顿好了?”
“是,已经住下了,明天去警局认领尸体。”
“迟峰的墓地买了吗?”
“下午我亲自去选了一块,按照九哥你的要求,朝西南面。”
西南面便是云南那一片,迟峰这几年一直呆在那边,现在尸体不大可能运回去,关略只能替他选了这么一块墓地。
“后事尽快办吧,还有那个孩子,叫什么来着?”
“桐桐。”
“对,桐桐,回去之后让她跟着范庆岩,范庆岩毕竟是她的舅舅,让他当桐桐的监护人比较合适。另外,迟峰生前在云南那边的产业,合规距的就给他留下来吧,分成两份,一份给杜虹,一份转到桐桐名下。”
“可桐桐太小了,她现在什么都不懂。”
“我知道,她现在或许不懂,但总有一天她会明白所有的事。”
等她再长大一些,她便会知道自己生于何种家庭,父亲是什么身份,母亲是什么人,他们都是为何事而死,为什么一定要死!
……
翌日范庆岩和杜虹去警局认领了迟峰的尸体。
丧礼定在两天以后,丧贴都已经提前发出去了,整个九戎台有名目的主事都要赶回云凌,算是送迟峰最后一程。
后事是叶覃操办的,办得很风光,杜虹以未亡人的身份受礼。
因迟峰身份特殊,丧礼也没请太多不相干的人,大多是九戎台自己人,只是临近中午的时候苏闳治和苏霑居然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