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怔了怔,眼里释出几许暖意,“谢谢你,郑医生。我知道你一直想帮我但是有些东西,你帮不了我,没有人能帮的了我。”
“我懂。”郑文扬再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无法改变什么,只道:“你走了谁再给我做饭啊?”
“你可以找个女朋友。”苏澈唇角微扬,郑文扬抬眸看着那丝清浅笑意,也跟着笑起来,“多谢你的建议。”
两人握了手,郑文扬本想送苏澈,却遭到了拒绝。她已经是个对未来没有希望的人,同样也不会再感觉恐惧。所以对跟着隋益离开这件事除去一开始的震撼也没有过多感觉,只是临到离开,她需要去做一些道别。
比如长眠在墓园里的李瑞哲。
十年过去了,他还是青春正盛的二十岁,而她则耗光了所有的能量,瞬间苍茫了心境。苏澈在他的墓碑前蹲下,探手拂去上头的浮灰,喃喃自语,“如果我说我很羡慕你的话,你会不会气的跳出来打我?”
微风适时拂过她额际荡下的碎发,似是那青年殷切的嘱咐。其实苏澈知道,不管自己做了什么李瑞哲也从来都不会怪她。可是,他不怪不代表她就能泰然处之。
那些愧疚和自责如同跗骨之蛆,将会伴着她直到生命终结的那刻。
自墓园出来,她去了市郊的疗养院。没有直达的公交车,苏澈足足走了半个多小时才到了目的地。何优璇的母亲例行推了她出来晒太阳,她坐在轮椅上无知无觉。苏澈远远的看着,如同素日里的一样。
而后,她看到了隋益出现,与何母打了招呼,随后他在何优璇面前蹲下。背对着的关系她看不见他的表情,不过并不影响什么。何优璇一直是他最重视的人,同样,也是对李瑞哲来说特殊的存在。
彼时苏澈羡慕嫉妒恨,现如今,她依旧羡慕嫉妒。
可能也算是因祸得福吧,她可以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用面对这支离破碎的一切。苏澈静静站了一会,转自想离开疗养院,不想轮椅上的何优璇突然抬头往她的方向看了过来。隋益自然也发现了,猝不及防的四目相对,她并不如自己想象的心如止水,下意识的反应就是逃离。
这一回,与记忆里的曾经截然不同,他追了过来。
她体力不支,轻易就被他赶上。她垂了眸,再次变作那怯懦的样子,声如蚊蚋,“对不起。”
他没有说什么,转自拉了她就要往疗养院内走。她却突然害怕起来,强自挣扎着不愿进去,可是以她的力气根本无法与他对抗,只得声音黯哑的开口祈求,“求你……”
望见她满眼急切的神色,他略略松了劲道,她乘机挣开了。退到自认为安全的距离,一脸惊魂未定的看着他。她的手机铃声就在这样一个略微尴尬诡异的时候响了起来,苏澈并不敢接,只隔空与隋益对望。
苏澈的手机铃声是系统自定的,谈不上好听也没有什么新奇,一径闹得人心烦闷。隋益不由大步过来,苏澈反应不及再要准备退开之际一径被他抓住了身上的挎包。也不废话,自她包里掏出了不断吵闹的手机,在满大街智能机的今天,苏澈这个老式手机显是能进博物馆了。不过隋益并没有嘲笑她的心思,垂眸看到了来电显示的人名——郑医生。
心下莫名泛起毛躁,他举起手机来电显示的屏幕朝向苏澈质疑,“郑医生是谁?是不是那天婚礼上的那个人?”
苏澈没有时间解释,也暂时想不到说什么,只下意识探了手去拿手机。可隋益显然并不想轻易将手机给她,略略一抬手,她扑了个空。当即也顾不上什么,反手又要去抢。在两人这番略显幼稚的举动中意外触到了接听键,凭空传来了郑文扬略有些焦虑的声音,“苏澈,你怎么这么久才接电话,发生什么事了?要不要我过去,苏澈,喂喂,喂……”
此时苏澈终于将手机抢了回来,对着电话急道:“我在,我没事,你不用过来。”
“你确定吗?”感觉到她声音里不正常的喘息,郑文扬极为警觉。
苏澈也意识到了自己错路的呼吸频率,努力深呼吸之后稍作平复才开了口,“我确定,没事的。那我先挂电话了,再见。”
结束了通话,感知到身边隋益审视的视线,她扭头望了过去,听见他阴鸷的开口,“他刚和你说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