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澈募得在夜色中睁了眼,眼角有温热的泪水滑落。
隋益,你有没有想过我或者这个孩子哪怕一秒?
为什么你宁可和我结婚都不要这个孩子?
为什么要让我再爱上你却又不信我?
苦苦压抑的思念和悲愤终于还是在这么个特殊时期猝不及防的迸发,可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苏澈就连哭都不敢大声。
因为安慕希就在隔邻的储藏室,她不能也不想再让她担心。
哭泣中苏澈不知何时睡着了,等着再次睁眼是看到窗帘边缘已经透进了晨曦的薄暮。走出房间的时候外间安慕希已经去医院了,洗漱一番之后,苏澈终是因为心情不好决定外出散心,竟在小区活动处意外碰见了个和自己一样的孕妇。
因为月份预产期相似,两人倒是有了惺惺相惜之感,坐一起聊了半天后苏澈发觉这叫徐茹茹的竟也和自己一样是个单亲妈妈。
即使是同病相怜的境地下,苏澈多少还有些顾忌,但大概是阅历问题,和安慕希年龄相近的徐茹茹毫不设防的对苏澈说了实话,“他知道我有了之后居然找人直接抓我去堕胎,幸好在我朋友帮助下才跑回来的。要不我和这孩子怕是都要交代在帝都了。”
“为什么要抓你堕胎?”苏澈现下有些听不得这个,抚着肚子略略有些胆寒。
“因为他不希望我生孩子,越是这样我越要生下这个孩子。”徐茹茹微微扬了下巴。
“对啊,孩子是自己的,生下来好好带大就是了。”苏澈握了她的手。
徐茹茹一脸意外的样子,“谁说我要自己带了,我就是要生下来送到他面前去。”
她和苏澈不尽相同,她想的是要把这孩子当成筹码。一边想着,她不自觉扬起嘴角,“张竟天,我要让你知道本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
意外听到那三个字,苏澈略略有些敏感,下意识追问了句,“你说谁?”
“啊,没谁没谁,你听错了吧,我没喊人啊。”徐茹茹反应过来,到底还没完全丢了脑子,只是敷衍得特别不走心,“哎呀,我忘记到时候喝汤了,我要先走了。”
见状苏澈也不好再问,跟着站了起来,“时间是不早了,你赶紧去吧。”
徐茹茹连连点头,“我先去了,改天一起吃饭。大概还能一起约产检呢,我也是在市院做的。”
“好。”苏澈点了点头,目送她步履蹒跚的离开后自己也缓缓往回走去。
中午吃过饭,苏澈再次坐上了去市郊疗养院的公交车。
自从那日去看过何优璇后,她基本每周都会再去。何母虽然依旧没有给她好脸色,但终归没像第一次见面那样二话不说就要动手了。只是何优璇除去初次见到她有那样特殊的反应之外,之后几次探望就再没有别的举动了。
但她仍旧没有放弃希望,按时按点的来。
平日里苏澈过来之后都会推着何优璇去院子里散步,今天却来的不巧,进了疗养院之后天上就下起了雨。细密的雨丝击打在玻璃上,发出沙沙的细密声响。
听着外间的落雨声,看着何优璇及腰的黑发,无所事事的苏澈选择帮她编起了辫子。
“我记得那时候你总说要我帮你编辫子,可是我根本都不会。不怕你笑,我其实是认识你和隋益之后才开始留的长发,扎马尾都是极限了。说起来,其实直到现在我都不太会编辫子,可是我想总要学会的。因为我直觉,肚子里的是个女儿,到时候我带她一起来看你啊。好不好?”
苏澈垂了眸,坐在轮椅上的何优璇却几无动静。她心下忧伤,也没再有心情说话只轻轻梳着乌亮的黑发。实际何优璇只是面上看似僵硬,实际垂下的眸中却满是无尽的茫然。
苏澈过来几次都会和她聊天,虽然没有明讲但何优璇还是敏感的自苏澈那些杂乱的自言自语中收集到了大量信息,因为故意伤人致死罪坐了牢,出狱后不好找工作,即使找到工作总也长久不了。所以她的生活极为窘迫,没有亲友,孤独的游荡在这世间。
可是,她却有了孩子。
那么孩子的父亲又是谁呢?
说起来,如果十年来她们几个人都过的不快乐,那么她的这些痛苦和愤怒又应该去找谁讨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