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在公司里的苏澈接到了张家的电话。
原是被顾上青薄责的钱梓依不甘如此示弱,在离开后不知是自己干的还是找人做的,顶着半边红肿的脸颊出现在了母亲面前。钱梓依的母亲是张绍生的大姐,年届四十才做了试管婴儿生下这女儿,自当捧在掌心如珠如宝。结果现下看着她半边脸上的狼狈,再兼之钱梓依哭哭啼啼的告状,她当即就暴怒起来。
其他所谓张家人本来就因为张绍生将手里的大部分股权转让给她的事情不满,有了钱梓依这事便是各个火上浇油,什么顾上青车祸,张竟天父子失和这种锅都系数往苏澈身上盖。张绍生这大姐最狠,直接就把苏澈出现导致张绍生两次脑溢血这事情串联起来说,张家两老本就重男轻女护着张绍生,这次苏澈的事情先时也还压着女儿们,此番听了这等说辞自当坐不住了,便将苏澈喊回来问话。
下班之后,苏澈让司机送了去张家老宅。
这回迎在门前的是宋呈,笑的不怀好意,领了她进这宅子。一路上没有看到一个佣人,苏澈被他径自带进了二楼正对楼梯的书房。房内便是三司会审的架势,书桌后坐着张家老爷。钱梓依在母亲怀里嘤嘤哭泣,其他两位张家女儿俱都在左手边的沙发上坐着。
张绍生不在。
苏澈不确定他是没来还是又因为嫌烦离开了,总之,她此时孤立无援。
看到她进门,钱梓依特别来劲的往母亲怀里躲,抖得整个帕金森重症般。当妈的心疼了,抱着女儿率先朝苏澈发难,“一个高级应召女,竟然敢动手打我女儿,也不瞧瞧自己的斤两,真当自己这是上岸从良了?简直可笑至极。”
“大姐,你也别和她废话了。这伤又不在她脸上,怎么会长记性?”二女儿张碧喜接口道:“就她这种不学无术的小太妹出身,不知道天高地厚,自以为有了几分魅惑功夫骗了弟弟就能万事大吉了,蠢又毒。”
“你们别这样,俗语说得好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她这要是知错了就罢了。”三女儿张珠喜口里念着佛号但脸上却是一副看好戏的表情,对着苏澈道:“苏澈啊,你向着我们梓依道个歉这事也就结了吧,啊。”
因她进来的宋呈此时凑了过来,坐在母亲身边,“妈,这话可不能这么说,你好心放人家一马但人家不是这么想的。你不如问问她,混进我们张家,弄得我舅舅现在身体每况愈下,和表弟关系闹成这样,安得什么心啊?”
听着他提到了张绍生,坐在书桌后本一声不吭的张老爷一敲手中的拐杖,愠怒道:“都给我住口。”
“外公,你别生气,我不说了,不说了。”宋呈忙忙的过去示好,想要替他拍背顺气。结果被张老爷一眼瞪开,随即,他望向面前空地上的苏澈,道:“你说吧,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想来这房间里的人若是知道她和她们是有血缘关系的亲人,那表情不知道会如何精彩。心下恶质的想着,苏澈略略勾起了唇角,只面上还是一副怯弱的神色,开了口:“我要什么,我什么都没有要啊,都是张绍生先生给我的。”
“胡说八道,绍生怎么会自动把公司给你,他又不是真的糊涂了。”
这话是张家大小姐说的,望着她的神色,苏澈抬了眸,眼里有些瑟缩,“对啊,他又没糊涂,但确实是这么做了啊,而且……”说着,苏澈微微缩了缩肩膀,“你们真想知道,为什么不去问他啊?”
“伶牙俐齿的,倒是很懂得拿捏七寸啊。可惜的很,这话威胁不了人。”张碧喜说着,甩出了之前苏澈签下的那份股权转让承诺书的影印副本。
看着摔在自己脚下的文件副本,苏澈下意识的想到张绍生估计和彼时面对自己母亲那样,不想承担压力准备要弃车保帅了。
想到自己可能要被迫离开,苏澈逐渐被心底升腾起的恐惧笼罩。抬了头,她径直望向顶头书桌后头的张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