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郁闷抓狂地只想暴走,从卧室赤着脚咚咚咚地走到客厅,又咚咚咚地走回卧室,小爪子揉着自己蓬乱的短发,弄不清楚这准公爹叫自己要说什么。
叙旧?
纯粹是妄想,那么一个日理万机的人物抽出时间见她,怎么可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
示威?
桑红脑子里的警铃大作,难道嫁入豪门的拿钱侮辱人的戏码,轮到她身上竟然是由公爹来扮演黑脸?
让她放弃做特种兵?如果他真的说了她该怎么回答?
……
汗死,胡想什么啊!
他要是不喜欢自己,阻止他们订婚的能力估计还是有的,没必要一切尘埃落定之后,再来这么一个小动作。
拿起手机看看时间,眼睛不由瞪得滚圆——靠!貌似离约定的时间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啊啊啊,等等等等,约定的时间不是下午吗?
桑红觉得自己的脑子不够使唤了,揉揉眼睛,再看看手机上显示的时间,觉得自己真的要死了,她怎么可能一觉就睡到了下午?
揉揉空得咕咕叫的肚子,跑到窗户边揭开窗帘一看,冬日的太阳带着暖意,绝对不是上午时候有气无力地挂在半天空上的白盘子,她确定真的已经是下午了。
马上开了衣柜换衣服,看看满柜子这段时间穿习惯了的便装,觉得见他老人家还是穿军装好,抬手把挤到柜子边上的军装取出来,只是摸在手里,她慌乱的心竟然就沉稳了许多。
果然穿衣服不一样,这对应的感情就会不一样。
难不成她这段时期情绪唧唧歪歪的不正常,都是那些花花绿绿的衣服闹腾的?
屁话!桑红只觉得这个念头一闪,那脸蛋就骚愧的滚烫滚烫的!
心里不得不承认,她曾经无比强悍的小心脏,竟然真的在不知不觉间被物质腐蚀了。
看看衣柜里那些高档的羊绒、皮草之类料子做成的衣服,再冷的天,她也不过里边一件内搭,外边一件外套而已,而且,就这么一瞬间,她就觉得手里这军装拿着重若千斤。
因为她的头脑里闪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这军装咋搭配好看!
她很想给自己一巴掌,无数年防微杜渐练就的自信和安于贫贱的傲气,轰然一声就坍塌了。
靠——虚荣心啊虚荣心,女人的虚荣心果然是一不小心就会无限膨胀到吞噬一切的,当初她领到第一套国防绿的时候,她是怎么激动得热泪盈眶的?
她把军装贴在脸上,觉得那些好像远离了她的很远的情感都一点点地回到了她的身上来,她擦擦有些湿润的眼角,她有多久没有想过自己是一名钢铁军人了?
桑红踮脚伸手取出放在柜子上方自己从学校带来的那个包包,丢到地上,刺啦一声拉开拉链,伸手扒拉扒拉,看到她随身的衣服除了军装,底层放着的竟然只有那么薄薄的几件便装,不由怅然。
她蹲下身体,伸手摸着彩色条纹的唯一的一件亮丽的大毛衣外套。
这样的衣服套在身上,她也曾经笑得张扬无忌,从来没有想到俗艳无品这样的字眼。
是!在遇到宋书煜之前,她的人生从来没有自卑,一路皮厚胆大地长大,为什么她现在唧唧歪歪得连自己都有些讨厌。
她果断地从里边抽出老土的军装小领棉袄丢到床上,套上毫无形状的棉质的内衣,薄绒衣,然后是小棉袄,然后是加绒的迷彩外套。
一件一件地穿着,她的大脑里一幕幕地回放着每晚做饭时候的小欣喜,等待时候的小甜蜜,等不着人时候的惶惑和空虚。
这样的等待是她以后婚姻生活中必不可少的一部分,当宋书煜的官越来越大,她很清楚以后的岁月里,她会有多寂寞。
男人的世界是宽阔无界的,爱情和婚姻只能让男人更成熟更有魅力,女人的世界,因了爱情,很容易就变得小了起来。
她的世界从什么时候开始,一点点地缩小,以至于缩小到了只能盛放宋书煜那样一个人?
爱一个人是因为有了他觉得活着有了奔头和意义,怎么能爱得连自己都没有了呢?
桑红觉得这两天因为等待而生的那些迷蒙娇弱的情绪渐渐地远离。
她换好了衣服,对着镜子端详着自己的模样,久违了,她的迷彩装。
见就见,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她绝对不要做一个单纯的等在深宅大院里的豪门太太,而要做一个勇敢的铁血军人,一个能够和他并肩站在一起的铁血柔情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