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李斌的身体顿时连疼痛困乏都不顾了,他努力地站稳。
“他——他——怎么能让他跳下去?你们怎么不拦着?”李斌也发蒙一样往桥边走。
“怎么拦!那家伙力气大得很,他的保镖扑过去,前后四个人扑倒他都被掀翻了,那动作疯狂,身手利落,一般人压根儿拦不住。”
那警察显然对宋书煜刚刚那无比神勇的一幕记忆犹新。
李斌瞠目结舌地凝固了脸上的表情,一副悄然动容的模样,如果要是他老婆出了这样的事情,他会不会这么做?
他觉得他不一定会。
不由喃喃自语道:“这家伙还真是个痴情种子。”
回过神,连忙道:“都愣着干啥?没有穿潜水服下去会是什么后果?急救车和救护人员立刻抬着担架过来,告诉他们按照溺水冻伤来急救,快点。”
说完李斌活动活动手脚,就又戴上了刚刚拿下来的潜水头套,就又往桥边走。
“李局,你还下?”手下的一帮警察都有些傻眼了,这也太不要命了吧。
李斌苦笑一下:“不下去能怎么样?你们都看到,他那状态,除了我谁能把他弄上来?还真的让他在下边出了事,咱们就都脱了警服回老家好了。”
李斌下去之后,就发觉宋书煜几近疯狂的模样。
宋书煜扑腾着水花,一会儿潜入水底搜寻,力量用尽了就浮上水面拍着水面喊着桑红的名字。
那声音高亢绝望,飘荡了空落落的江面上,凄惨不似人声,宛如受伤失偶的野兽,只听到一声,李斌的泪水就夺眶而出。
只听宋书煜拍着水面,艰难地对手下吩咐:
“都听好了——三百米,距离大桥三百米的地方,她就在这里躺着——
寻找她能给她定位的项链显示的信息,她就在这里——
你们快点寻,寻到了你们要什么我都给——
要什么我都给,要我的命都成——
她不想见我,她不愿见我——她躲着我——我怎么都找不到啊——啊——啊——!”
一声声的嚎叫带着催人泪下的绝望,字字血泪地回荡在他们耳边。
李斌看着他的模样,觉得他有些失去神智了,对那群人做了个手势,然后向着宋书煜游了过去:“书煜——你听我说”
“快啊,快下水找啊。”宋书煜顺着声音,冲着他喊着就往水面下沉。
李斌快速地游过去,抓到了他的胳膊:“桑红在医院!她被搜救队救出去,早就送到了医院了。”
“什么?什么?你说什么?”宋书煜游泳的动作停止了,他迅速地浮出水面。
李斌取下头上的帽子,让他看清自己是谁。
“李斌?你怎么在这里?对了,他们说你下来找桑红了,她怎么样?”
“她已经被救护车送到了医院,你赶紧过去看看,在这里瞎翻腾什么啊!”
李斌说着脸上努力地挤出笑意,那笑意在宋书煜看来却是弥足珍贵的。
“她在医院?她怎么样?有没有受伤?为什么有人告诉我汽车都被炸得粉碎?压根儿就没有救上来人?”宋书煜抓着他的手臂,拍着水让自己不被水流冲走。
“别信那道听途说,赶紧去医院看她走,上去啦。”
李斌随意地说着,示意他往下走。
“不行,桑红的项链还在下边,找了项链一起带去,她很喜欢这个项链的。”
宋书煜想了想,似乎觉得他的话有道理,因为他的记忆了李斌从来都没有对他说过谎,再说,这么大的人命关天的事情,他怎么可能骗自己?
“是这个项链吗?”这时候有个保镖从水底浮上来,手里捏着一个银色链条串着的桔梗花吊坠。
宋书煜扑腾着水游过去,小心地接过来看看,喜出望外:“就是它,就是它,把我吓死了,原来在它这个小东西藏在水底吓我啊。”
他紧紧地把桔梗花吊坠捏在手里,然后一只胳膊挽住了李斌的胳膊:
“我的身体好些不听使唤了,奇怪。”宋书煜低语着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李斌知道他可能是因为太冷了,撑着的那股子猛劲儿泄了,就冻晕了过去,连忙双手抱着他的腰,双腿踢腾着,推着他往桥那边走。
其他的保镖显然也都松了口气,过去七手八脚地帮着李斌把宋书煜弄了上去。
等在上边的焦急万分的医务人员连忙用担架抬了宋书煜上车,保镖们上去了四个陪护,其他的快速地跑到车队边开着车,给急救车开路,一路呼啸着直奔市中心医院。
李斌看着一群人快速地消失在视线之内,他这才浑身虚软地瘫倒在桥边,接过手下递过来的热腾腾的的盒饭,狼吞虎咽地吃着。
他要吃饱了,回去赶紧理顺了这个谋杀案,不然,宋书煜醒了后找不到桑红,不给个交代,会不会被他打死也未可知。
他吃完东西,随便地用手擦了一把嘴,招呼手下整理各种物证,回到警局连夜开工,调查真相。
桑红死得太冤了,即便不是为了宋书煜,他也该给自己手下的兵一个交代,让凶手逍遥法外,当他是傻瓜吗?
……
桑红打了车直奔飞机场而去。
站在外边不动声色地观察了很久,她才进到机场那气派无比的空间里,她生怕一个警察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告诉她她涉嫌谋杀,被捕了。
已经是将近晚上十一点了,等着飞机的旅客有人在昏昏欲睡,视线所及,所有的人都看着无精打采的。
她尽量让自己步态自然地走向了网上预定飞机票的自动取票机前,熟练地输入了梅晓楠的身份证号码,然后一张早就预定好的飞机票就从出票口里吐了出来。
桑红取出来一看,上边的机次和目的地,和她从梅晓楠笔记本电脑里看到的一致,不由松了口气。
无论到了那里等待她的是什么,她现在一分钟都不能在国内呆了。
她取出票收拾好,摸摸饥肠辘辘空荡荡的肚皮,看看时间,距离飞机起飞还有两个小时,这两个小时枯坐在这里,显然除了会增加和放大她的恐惧之外,什么好处都没有。
好了,至少现在,她是梅晓楠了,她要做的当然是化妆。
可是化妆之前,她是不是应该先填饱肚皮?
桑红想着就转身走向了楼上的餐厅。
不记得在哪里听说过,千万不要在飞机场买东西吃,那里的东西贵得让人会咬掉舌头。
可是,她现在别无选择,就奢侈一次好了。
说不定这是她最后一次吃到正宗的中国食物。
桑红转过楼梯拐角,就进到了餐厅里,里边的人出乎预料的多,有人在吃宵夜,更多的人显然是在喝咖啡。
看来再贵再不合理的价位,都是有着固定的消费团体。
她低了头,把头上的假发往下边拉拉,遮住了半边脸,她可不希望在这样的地方,遇到认识她的人,那可就太恐怖了。
她找了个角落坐下,要了两杯果汁、两碟青素的菜色和一碗红枣粥。
她一点点地吞咽着食物,一边留意着周围的动静。
身后的饭桌上坐着一对年轻人,一边喝咖啡一边轻声地聊天。
“老天,你看沂江大桥上又出了车祸了。”那个女孩子的声音充满了惊诧。
“哈,视频啊,那地方每年都有那么两三起的,谁是那个倒霉蛋?”男孩子声音说着,显然凑过去看了。
桑红觉得背脊一寒,她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
“这视频拍摄得好棒,是真的还是从某个大片上边截图的,怎么车辆坠入水中的事故,还会爆炸到这样恐怖壮观的后果,你看看这火舌有多长,席卷了整个画面,显然真实的情况是不可能发生的。”
男孩子的常识显然更加丰富。
“应该是真的,你看看,这下边还有时间,刚刚上传不到半个小时,还有这里,大桥上边的标识牌很清楚,就是沂江大桥,往北红河路,这个牌子我记得,咱们今天白天还在那里经过。”
女孩子显然觉得不会有人那么无聊。
“这桥上的东西完全可以粘贴覆盖,我只是告诉你,一辆炫彩的跑车,再强悍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的爆炸毁灭性;
你看看,跑车都炸得粉碎,火烧了之后,连个车架子都没有剩下,这太荒诞了,除非有人和车主有着深仇大恨,要让他尸骨无存,才可能会这样陷害他。”
男孩子说得有理有据。
桑红听着顿时就没有了胃口:她怎么会忘了这样恐怖的事实,这样欺骗人的过于惨烈的死,摆明了就是谋杀,谋杀,这么说,梅晓楠很快就会成为怀疑对象?
她想起来去找梅晓楠之前,问秦洛水要的地址,一旦她出事,自然就会怀疑到梅晓楠的身上,可是现在梅晓楠明明死去后又失踪了,她要借着梅晓楠网上订阅的飞机票逃往国外,这是不是充满了危险?
桑红三口两口把东西添入到自己的嘴巴,再也坐不住了,她现在必须下去观察一下情况,以确定自己能安然地逃离这里。
当然她明白短时间之内,梅晓楠这张机票还是安全的,关键是她能不能冒充梅晓楠使用呢?
桑红拐到了一处洗手间,找了一个空着的格子,坐到坐便器盖子上,把门锁好。
她开始照着梅晓楠的身份证上边的照片来修饰自己的面部五官。
庆幸的是,她曾经痛恨无比的和梅晓楠很相像的事实,此刻显然让她的化妆难度降低了很多。
梅晓楠的身份证上的照片显得很年轻,她只是稍微把自己的双眼皮眼角处粘了胶带,让它们显得更加古雅细长些,她的鼻梁也增高了一点点,眼角处略微增加了一道几不可查的细微皱纹,眉梢上挑,画得显然不是她惯常的风格。
桑红满意地看着自己三下两下,就变成了很像梅晓楠的模样,这样瞒过丝毫都不熟悉的登机安检处的工作人员,应该没有问题。
她整理好一切,然后又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到了登机检票的时候,她才走了出去,快速地跟着队伍走向了检票处。
她以前和宋书煜一起回到a市的时候,曾经乘坐过客机,不过那时候他们走的是贵宾通道,此刻,她看看排在前边的十多人的队伍,觉得心里有些小紧张,她不安的偷偷借着一侧玻璃的反射,观察着大厅的入口,打算一有异动,她就会想办法抽身。
偷偷地观察着其他顾客都是怎么拿出东西的,各种证件摆放的次序,桑红默默地把自己手里拿着的各种证件,都进行了细微的调整,她不希望是检查的人员那里出现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终于轮到桑红了,她把手中的东西恭恭敬敬地放到了工作人员面前,空姐拿着她的证件公事公办地一个一个看。
桑红努力地镇定着微笑,不让自己有丝毫的异常。
那工作人员审视了她片刻,对她微笑着,双手把她的证件递还给她,抬手示意下一个。
桑红接过东西,努力地控制着她有些发抖的手臂,连忙把东西一股脑地都放进了身上的包包里。
她的动作可能有点大,引来几缕探究的目光,桑红头也不抬,跟着前边的人员往飞机登机入口走去。
她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回望着这一方被暮色笼罩的土地,心里的凄苦和孤独席卷而来,从今往后,她将要一个人飘零在异国的土地上,开始艰难的新生路程——我太需要安静了,让我走吧!
桑红祈祷着,留恋地最后看了一眼这片热土,转身走入了机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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