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青,真的不方便,很快都是晚上了——”
桑红垂着头,她几乎可以想象到如果美林或者周围的邻居或者保安看到,误会就可能大了,那群洋鬼子绝对会直接就把秦青当成她肚子里那从未谋面的孩子的爸爸。
“我算是听出来你的意思了,不方便?你和洋鬼子同居?”
秦青看着桑红低头一副见不得人的小模样,觉得这个念头一闪,就让他的心生生碎裂一般地痛。
啊?
桑红惊愕地抬头,不明白他何出此言。
秦青看她那茫然又委屈的神色,心情稍微好些,曲起指头给了她一个大鸭梨,痛得桑红连忙抬手捂住头躲开。
“没有,没有你心虚什么?走了,我看你这小气包是存心要饿死我。”
秦青说着伸出胳膊想要笼着她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大手却在她的身后犹豫了一下,放下了。
桑红也乖乖地带着他往前走。
一会儿他要是盘问起来,该怎么和他说啊!
桑红有些抓狂了史上第一宠婚。
她低头闷闷地带着他往公寓方向走,最后只好无奈地往秦青身边靠了靠,和他并肩走着,小声说:
“秦青,这里的外国人也很八卦的,额——有必要说一下,我现在是镇上报社里特聘的专业摄影师——黄一鹤,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秦青点点头,她从哪里买到了这样的名字和身份?
“谁让你找来的,你叔叔吗?”桑红小声问。
秦青的脸顿时沉了沉:“你觉得呢?”
“不可能,他对你呵护有加,怎么会推着你往火坑里跳。”桑红一看秦青的脸色,知道这话显然让他不舒服,只好嘿嘿干笑之后,自动地排除了秦洛水。
“那你怎么会这么快就找到我?不要告诉我你属狗的,狗鼻子灵通,这理由不行。”桑红嘟着嘴试探道。
“额——别说什么了,我也不瞒你,是欧阳先生追踪你回邮件的ip地址,帮我定位缩小寻找范围,然后才找到你的。”
“欧阳——他——他手术后恢复得怎样?”桑红有些担心地问。
秦青认真地看着她有些担忧的眼神,噗嗤一笑:
“他很好,他让我找到你后给你带信,不让你挂念他,等他身体好一些,他就会过来带着你环游世界、吃遍全世界的。”
桑红不由感伤又幸福地笑了低头。
秦青看她高兴,不由也大了胆子埋怨道:“桑红,你真的好偏心哦,我写给你的邮件,你为什么连看都不看一眼?他写给你的邮件,你不仅看了好多次,还给他回信,真是让我生气,在你心里我算什么?是不是利用完了,就恨不得我消失了?
你在害怕什么?害怕我知道你活着,像牛皮糖一样地缠上你?或者威胁你?出卖你?”
秦青很不爽地质问她。
“额——”这回轮到桑红想遁地捂脸了,她支支吾吾地说,“不过是承受不起你太多的人情而已,你总是毫无条件地帮我,我觉得对你最好的报答就是——让你静静地顺着自己的路走下去。”
“好了,这些事回家再说。”秦青不想和她争辩什么,她能这样解释,已经出乎他的预料了,原来她的远离只是担心给他带来伤害。
他的心里没来由地甜甜的,她不是烦他,不是躲他,而是担心连累到他而已。
秦青偷笑不已,她已经够累了,就别给她添堵了。
两个人静默地不再说什么,一起往桑红的公寓走去。
天已经黑了起来,桑红很庆幸几乎没有遇到什么熟人,进了公寓大门,直接拐入了一楼的走廊,然后,桑红看到一个高大的背影正靠在她门边的墙壁上,不由放慢了脚步。
秦青察觉到异常,看看她,看看那个高大的欧美男子,他已经算高的了,可是和这个健壮的男子相比,依然显得有些单薄。
“黄,你——他是谁?”汤姆克鲁斯说着抬起头,收起手里正在亮着屏幕的手机,随意地放在口袋里,目光落在秦青的身上,这是一个健美的亚洲男孩,和她年龄相当,应该是她的男朋友吧。
两个男人的目光中不由自主地都带出打量和揣测的意味来。
桑红客气地露齿一笑,用很流畅的英语给他们俩介绍道:“秦青,这是我的上司,也是甜水镇报的编辑汤姆克鲁斯;汤姆,这是秦青绝色诱惑。”
汤姆克鲁斯对秦青伸出手:“你好,欢迎你到甜水镇来。”
“谢谢你照顾——一鹤的工作,这么晚了,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秦青微笑着问,出口也是流畅的英语,他很介意这个男子和桑红的关系,尤其是这么晚了,还堵在她的门口。
不过,这也说明了一个问题,他就是桑红的上司,他们并没有同居,因为同居的话,他自然就有房门的钥匙,哪里需要在外边等。
汤姆克鲁斯很绅士地微笑:“从y国过来的,你的英语很棒,我找她谈工作,你呢?”
“我饿了,过来吃饭,工作的事情,你们谈。”秦青说着,弯腰从桑红的手里取出房门钥匙,很熟练地开了房门。
桑红看着自来熟的秦青,她尴尬地对汤姆克鲁斯咧咧嘴,这——这叫什么事儿啊!
偏偏这两个男人和她的交情都不到能让她开口解释避嫌的份儿上,靠——郁闷啊!
汤姆克鲁斯站在门外看到秦青开了门,然后很自然地脱了脚上的鞋子,换上门口的拖鞋,这家伙什么时候到镇上来的,他竟然不知道,再看看衣架上挂着的男式睡袍,他神态了然地对桑红笑着说:
“男朋友?不错不错,用你们中国话叫上得厅堂,下得厨房。”
桑红听得哭笑不得,不会引用就不要胡乱用,这句话是说男人的话吗?
她刚想解释,只见径直就往厨房走去的秦青闻声竟然回头对着她巧笑嫣然,口中说:“一鹤,有点礼貌,请你的上司进来谈工作,我给你们做饭,要吃什么?”
啊?他真当自己是主人了?这欠扁的家伙!
桑红张张嘴巴,很想开开门,理直气壮地把这两个突然都厚着脸皮闯入她家的家伙给赶出去——告诉他们现在是她私人的时间,不招待客人,不招待上司。
可是,她却只能看着秦青的带着威胁之意的笑脸,虚弱地笑笑不敢辩驳,再虚伪地对汤姆克鲁斯笑笑,请他进来。
汤姆克鲁斯显然也觉得这样的时间打扰人家小夫妻的二人世界,好像不太合适,秦青越大度,他越觉得自己挺没意思,她男朋友既然来了,挺好,对他来说绝对不是坏事,至少镇上不会再有猥琐的家伙以为他把桑红的肚子弄大了。
他近期真是郁闷透了,无论是到酒吧喝酒还是做什么其他的事情,只要是能够说得上几句话的人,竟然都开始探问他什么时候结婚,那言外之意,他一听就明白他们想问的是什么,偏偏他不明白桑红的意思,又担心别有用心的坏家伙打桑红的主意,嗯嗯啊啊地胡乱应付过去,不知道那心里有多憋屈。
现在竟然见到真正的肇事者了,他当然不想给秦青任何误会桑红的机会,就礼貌地婉言拒绝,说自己只是顺路过来,好几天都没有见过她了,报社的几单广告需要拍照,不借傍晚的时间来堵她,白天在镇上压根儿就不可能找到她。
他说完就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写着拍照规格和要求的纸张,递给桑红。
桑红接到手里,很认真地读了一遍,确定无误,汤姆克鲁斯对着厨房的方向对桑红示意:“去厨房帮帮他,会下厨的男人很罕见,你很有福气。”
然后就告辞转身离开了。
桑红努力地保持着脸上温婉的笑容看着他离开,等他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尽头,她转身进屋,吧嗒一声锁上门,然后咧咧嘴,该和这个卑鄙的故意惹人误会的家伙算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