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机!悬梯!
靠,给她一根小绳子救救她吧!
桑红连声骂着靠靠靠,这老天真是太荒诞了!
该死的宋书煜,有救援的直升机你早点说啊,当时对着崖壁看尼玛什么看!
现在好了,让她一个人落入这样的死谷,他倒是又逍遥地脱身了!
桑红不是一般的愤恨,这家伙太坏了,他这次出现简直是太及时了,及时得好像是专程赶来毁灭她的一样,老天爷呀,要不要这么狠,她虽然小聪明不断,可是从来也算是善良之辈,怎能硬生生地派了这样一个克星,让她受苦受难、翻身不能啊!
她不用抬眼看,也知道那货能抓到直升机的悬梯,她流着泪祈祷直升机能飞出这绝谷,雪山实在太高了,压下来那是灭顶之灾,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顺便带上上边的梅兰儿?
只一想,她就冷笑,宋书煜没那么善良。
梅家姐妹简直就是她的灾星,总能在幸福触手可及的时候,迎面给她一个黑心拳。
她叹息一声,一个人挂在这里什么意思,她还是在大雪扑下来之前,找到崖壁上的洞穴,省点力气和能量,谁知道后边什么噩梦等着她。
桑红缓缓地放松手里的绳索,稳稳地往下沉,换了好几棵树,终于,她找到了崖壁之下三十多米处的岩洞,真的有,不是错觉!
她慢慢地从树上爬到那岩洞里,咯咯吱吱的树枝细碎的响动,让她胆颤心惊。
她手脚并用地抓住树枝稳稳地往里爬,可是因为肚子,她弯不下腰,也舍不得弯腰,只好用一个别扭的姿势往崖壁上移动。
终于到了洞口,向里一看,岩洞黑魆魆的,什么都看不到,她快地把身体紧紧地贴着崖壁,往里边走了走,希望不要有什么该死的动物,希望这深谷深不可测,别把她也埋在这洞里,桑红贴着岩壁一点点地往里边走。
宋书煜不知道桑红有没有受伤,她为什么要那么急呢?
难道是为了消耗梅兰儿的子弹?
他知道如果不是桑红耗尽了梅兰儿的子弹,他即便抓了悬梯也会被梅兰儿打下来的,她虽然是个医生,可也是军医,当初都是练过枪法的。
这个丫头,唉!
即便他把下边崖壁上的逃跑方向暗示给她,知道她可能会有藏身之地,可是,他依然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冷静,虽然他知道离开才是上策,那样他能在最快的时间里,避过雪崩,转回头带人找她。
可是,他那精密的大脑一联系到这个丫头就会短路,上策只是根据科学客观的分析,可是,感情里哪里还有什么上策不上策,只有坚守和背叛,这二者有时候不是那么好判断的,他给的必须是她要的,不然,什么都白费。
他很清楚,如果他敢一个人离开,等雪崩后再回头救出她,即便她毫无损,估计他再也无法挽回她的心了。
他出去要做的事情,由王小帅和秘书长坐镇,一样能做。
让她一个人面临绝境,第一次他可以解释说是无心,第二次呢?
他清楚自己看到她的瞬间,就决定了再也不能丢下她。
他欠她的,是,欠她太多。
不是自己,她怎能被这些人步步紧逼,处处受制?
宋书煜的手指一点点地放松,悬梯从他的手指中脱离,他的思维脱离了自己的理智,就让他任性一次吧,即便和她活埋在一起,生命的最后时刻,也是有点温度的。
丢她一个在那绝境里等,他不舍得,那么怕冷的一个人,不知道会哭成什么样子。
决定之后,他知道时间不多了——在雪山扑下来之前,快地往谷底飞奔——对——就是飞奔,因为他清楚那个岩洞的方位,因为他不想被扑下来的雪直接砸入谷底。
他就十分有效地控制着自己空中的动作驱动着自己的身体在最短的时间内靠近那个岩洞。
他准确地一脚踩在那棵松树的主干上,嘎嘣一声,松树被他的重力加度冲断,他已经弹跳着滚入了岩洞,身后随之而来是一片漆黑。
轰轰轰的声音砸得谷底震动,冲入洞口的冰冷的散雪碎块瞬间把他的身子扑倒。
“啊——”地一声低沉的惊呼,桑红连忙贴着崖壁蹲下身体保护自己的腹部和头部。
山谷震颤,洞顶有碎石哗哗哗地往下落。
宋书煜躺在黑魆魆的不停颤动的洞穴里,闭上眼,开始拍打自己身上的残雪,希望这个洞穴深一些,有足够的空气。
等他睁开眼睛,黑暗里的一切在他的眼里渐渐有了轮廓。
他叹口气走向不远处那个缩在拐角处的身影,声音不由带着一丝哽咽:
“丫头,别怕,我在这哪。”
桑红鸵鸟一样地把头藏在腿下,尽量缩小身体,她不希望碎石砸伤自己。
一定是出现幻听了。
桑红努力地把身体往崖壁拐角靠靠,心里充满着绝望,这雪崩可不小,眼看着封住了洞穴的出口,她要被活埋了。
宋书煜看她那软弱的模样,心都要碎了,幸好——幸好——来得及。
他过去蹲在她面前,抬手轻轻地握着她的肩膀,轻轻摇晃:“红红——红红——别怕——”
桑红感觉到自己肩膀上那有力的大手,不可置信地一点点地抬起头,那小脸此刻已经泪水婆娑。
看清宋书煜,桑红吃了一惊,她有些搞不懂了,他不是被直升机救走了吗?
她飞快地擦干泪痕,却依然一眼就撞进了他的眼神,那一双曾经深不见底的冷厉眼眸,此刻满满的泪光,到底情深,几乎将她的心融化。
许久,她才收拾好心底的震动,慢慢开口道:“你为什么还下来,明知道逃出去再回来救我,保险系数才是最大的。”
她的话一字字落入宋书煜的耳中,震得他心神恍然。
宋书煜怔住,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半天不语,似要把她刻入自己的眼中。
他一次次地害她这么惨,她不是应该哭着埋怨他恨他吗?
为什么很快就能说出这么冷静的话来?
难道果然被秦洛水那乌鸦嘴说中了,这丫头不再喜欢他了。
他的耳边响过秦洛水的话来——女人只会向爱人示弱,向最亲爱的那个人撒娇耍赖,向那不会欺负她们的人,敞开自己的无助!
该死,他此刻觉得她那乖巧懂事的小脸让他觉得荒谬,是的很荒谬,很讽刺,在他以为为她放弃逃走的机会,陪着她会是她想要的选择的时候,她会说出这样的一番冷冰冰的话来。
她刚刚还一个人可怜巴巴地哭来着,怎么见着他连面具都戴上了?
此刻,他真的说不出的后悔,为什么他会那么残忍地在她天真地第一次和他任性玩小性子的时候,就毫不犹豫地掐死了她的——额——温柔?
现在,她多么冷静,和他曾经期待的最理想最理智的反应简直一模一样,如果没有看到她的泪水和软弱,他是不是还会为自己的残忍骄傲?
宋书煜的心痛得抽搐,真是太可恶了——这念头不知道是说谁。
慢慢的,他的手指轻轻地从她的肩膀上移开,抚摸上她的脸颊,滑过,拢入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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