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舅舅把这样的选择机会交给我自己;
你又愿意把筹码压在我身上,放弃选择那么多高手作为并肩作战的战友,这让我感觉到你的信任;
林家是武学世家,对追求者的筛选,功夫自然是必须考虑的因素,我也请你不要误认为这是长辈们的刁难,实在是再正常不过的筛选程序;
我们正好借助这样的合作机会,看看我们是否真的有走到一起的缘分;
如果败了,请你今后再也不要纠缠于我;如果胜了,我就也当做是老天的成全,珍惜与你之间这来之不易的缘分。”她话音一落,就听到一阵鼓掌声。
桑红含笑扭头看着舅舅:“为了避免他伤到左臂,请舅舅让人取来绳子,把他左臂往身上绑了,如此,我上场才不算破坏先决条件。”
桑红知道自己必须放手一搏,但是她实在担心宋书煜的伤口。
林汗青看这丫头这么关心在意宋书煜,即便她随机应变,做出和宋书煜客气生分的模样,但是这种勇气和苦心让他赞赏,他同样好奇桑红身手,因为在年前桑红出事的时候,他陪在父亲林玄玉的身边,听他说过太多这丫头的奇异之处。
也罢,有桑红加入进去,即便那十名弟子真的输了,也不算没面子,毕竟和宋书煜并肩作战的是林家嫡亲的外孙女。
他一摆手,很快就有弟子跑去取绳索了。
宋书煜借助这样的机会,稍微放松了一下,毫无顾忌地打量着桑红,心底的喜悦掩饰不住。
林汗青的刁难,能让桑红主动地站出来和他一起对敌,这说明了什么,至少他能读出来,林汗青对桑红的迁就。
这是不是说,当什么行为将要真正地伤害到自己的时候,他也会因为桑红而投鼠忌器,这证明什么了呢?
他在心里偷笑了,证明林汗青从心底并不是真的想把自己打到伤残程度,多不过是打打他的气焰,挣回一口气而已,看来他今天的孤注一掷,是有点收效的。
很快绳子拿来了,当然林玄玉也及时得到通知,在身边弟子的拥簇下走了出来,他也想不到昨晚煎熬了半宿,今天早上竟然就有机会看这样一场有意思的武术表演秀。
桑红看到外公,连忙恭敬地低头问候。
林玄玉上下打量了她片刻,开口问:
“你的身体行么?”
桑红一看他没有皱眉,更没有责备自己的意思,心里一松,知道外公还是担心自己的,当即点头拱手行礼道:
“一鹤谨遵外公的教诲,虽然作为摄影师生活随意、漂泊无定,但是一直不曾敢懈怠防身功夫的练习,只是不曾有机会一试身手,很感谢舅舅能给予这样的机会,请外公观战,予以指点。”
这一番话说得合情合理,滴水不漏。
林玄玉是知道宋书煜肩膀上的枪伤的,前来说媒的老将军在他面前提了不下三次,真的逼得宋书煜扯开旧伤口,他也觉得没法给自己的老朋友交代,故而过来掠场子,不过他的视线扫过那十个一等弟子时,不由暗暗皱眉,对两个人联手的结果有点忧虑。
当然有他在这里,真的有什么危险,他完全可以阻止,让林家弟子们开开眼,长长见识,也是好机会,这些年林家功夫的影响越来越大,但是培养出来的人才并没有他期待的那样强大,他思来想去,明白把培养冠军当做宣传途径是不错的选择,但强化到追求目标就有些偏颇了,他也想宋书煜和桑红能够给林汗青一个很及时的警示。
这关系着一个百年世家的武术走向。
当即就招招手,让宋书煜过去。
宋书煜上前两步,恭敬地喊:“林爷爷好。”
这是他第一次喊林玄玉爷爷,林玄玉有些意外,他和蔼地一笑,伸手抓向他受伤的左肩,宋书煜躲了一下,却没有躲开,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很随意地伸过来的那只骨节分明、瘦如玉竹的大手,就那样按在了他受伤的肩膀上。
这一瞬间他明白了真正的高手达到的境界,他不动声色地站着,去了自己的防备之心,任凭自己落入掌控。
林玄玉那手握住他的左肩,微微皱眉:“怎么这样不爱惜自己?”
宋书煜很想说,还不是你那宝贝儿子逼的,不过这样说了有什么意思,当即苦笑一下:“晚辈只是担心,过于爱惜自己,就错过了寻找佳偶的良机,我也希望您老能够看出我的诚意。”
林玄玉摸到那左臂脉络通畅,虽然枪伤的地方刚刚长出嫩绰的肌肉,但显然调养和训练都算适度,此刻并没有什么明显肿胀充血的不良症状,当即就也放了心,抬手接过弟子拿来的绳索,很有技巧地把宋书煜的左肩上臂和肩膀固定在一起。
绳索飞快地从诡异的角度扎好固定,很快就把那肩头勒住,林玄玉把露出打结的绳头也适当地收拾了一下,然后才满意地点头,对宋书煜说:“你现在动动左臂,试试感觉。”
宋书煜当即就挥动了两下左臂,发现小臂和手还能运动自如,那绳子勒住的位置恰到好处,即便他用了八成的力气,竟然丝毫都牵扯不到那伤处的肌肉,心下大喜:
“林爷爷,多谢了,这样晚辈就不用担心力道触及旧伤,免了后顾之忧。”
林玄玉微微颔首:“好了,去吧,大家都等急了。”
于是宋书煜侧头对着桑红一笑,和她并肩站了,向林玄玉抱拳行礼,林玄玉摆摆手,两人转过身,宋书煜率先走到门外空阔的场地上,桑红也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连忙散开得远一些,剩下那十名弟子也都拉起架势,一字排开。
他们很快就围着桑红和宋书煜站成了一个圆圈,随着他们的圆圈围拢,桑红和宋书煜也成了背靠背站立互补防御姿势。
林青燃从客厅出来,看到空荡荡的院子里一个人都没有,转过竹林,看到黄博中正煞有介事地在练习太极拳,并没有看到欧阳清柏和桑红的身影。
她也没有出声打扰,只是转身慢悠悠地向外走去,想着刚刚好像还看到他们俩在院里站着说话,这片刻的时间,能到哪里去呢?
一出小院的门,就看到远处的大门口黑压压地聚集了百十个人,当即就笑了,敢情这两个人是去看热闹了。
就信步走了过去。
欧阳清柏从桑红加入开始,就选择了退后观看。
虽然他很想看看桑红的身手,可是一想到离得近的话,那些打到她身上无法避开的拳头,会让他心疼死,就有些犹豫了。
两个都曾经受过重伤的家伙,这才康复了几个月,就和林家的十位高徒过招,再强悍也会让他的心悬着。
再说林青燃一会儿说不定就会被这里的吵闹声吸引出来,他就不由头痛了。
刚刚这样一想,眼角就扫到林青燃从小院内走过来,他不由探头看向场内的打斗,只见桑红和宋书煜配合默契,攻守防御,从容自若,应对得并没有想象中的吃力。
他一点点地退出人群,走向林青燃,如果让她看到这一幕,估计会惊呼或者吓到尖叫,要是再因此让桑红分了心,就不好了。
他知道桑红做事一贯是个有主见的,他刚刚是建议她让骄傲的林汗青跳入一个语言陷阱,给宋书煜制造反败为胜的机会,谁知道这两个小家伙抽什么疯,愣是放弃了大好时机,选择这样险象环生的对策。
如此也好,用投机取巧的法子,终究不是好计策,逃得了一时逃不过一世,而且拿林汗青开涮,谁知道以后会有什么样的后招等着对付他,用长远目光来看,这两个年轻人的选择,显然是最好的选择了。
“怎么一个站在这边看热闹,一鹤呢?”林青燃笑吟吟地站了问他。
欧阳清柏淡然地笑了,缓步走过道:“她说要教我们练习太极拳的,估计是回房间找专业的视频了。”
“回房间?我刚刚在客厅内坐着似乎没有看到她进去,怪了,难道是我扭身倒杯茶的功夫,她就正好进去了?”
林青燃有些纳闷不已,不过也不曾多想,桑红没有在那边看热闹,她自然更没有看热闹的兴致,当即就转过身,和欧阳清柏一起回去了,不过她视线扫到爸爸和大哥的身上,有片刻好奇,一定是弟子们好斗,引得他们俩也过去观战了。
回到小院,欧阳清柏就抬头看看开始散发热气的太阳,借口渴了,想喝她泡的茶水。
喝杯茶而已,林青燃也没有那么小气,再说自从桑红说了他的身体情况不好,她自然挂记着他的身体,能陪着自然不舍得违了他的意,当即就请他去客厅坐了,还煞费苦心地拿了功夫茶的茶具出来,打算好好地陪着他喝一会儿茶。
欧阳清柏看她这几天忽然一改从前那不冷不淡态度,变得柔情似水,自然含笑安安稳稳地坐着,他也贪恋这梦幻一般的温柔,活着真好啊,尤其是能望着这张让他魂牵梦萦的娟秀的脸。
室内茶香浓郁,深情眷眷。
可是,大门口的打斗很快就进入白热化的阶段。
宋书煜惊喜地发现,桑红的身手和以前在他的手下相比,变得更加的干练有力、攻守有度,当即就很耐心地和她磨合了一会儿对敌的配合,两个人之前也曾有过配合打斗的经验,至于一些暗号,自然也不会忘记。
宋书煜陪着她打了一会儿,摸清了那几个对手配合攻击的招数和模式,就轻易地把结束战斗的信息传递给她。
两个人火速地开始声东击西各个击破。
更诡异的是,宋书煜肩头套着的那个金属的肩套,竟然能够随着他信手一抓,就成为得心应手的条条绳索,两个人配合着攻击捆绑,手法娴熟,时候不大,竟然就把那十名弟子捆手束脚,丢做一团。
围观的人都讶然哑然,无法相信眼前这戏剧性的结局。
片刻尴尬的沉默和嘘嘘声之后,林玄玉率先鼓起掌来:“好好好——后生可畏啊!”
林汗青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的,不过这样的结束方式也不错,虽然被捆绑着丢得难堪了一些,总比打断胳膊腿儿丢在一起好。
他从宋书煜和桑红的默契配合中显然也看出来两个人是手下留情的,果然经过特种训练的以杀人为目地的招数和以比赛为目的的招数,对阵效果是不能同日而语的。
林汗青有些挫败,有些不甘,可是他并不是一个输不起的,再说这两个人胜了,一个还是他们林家的人,看得出来,那丫头的身手果然是得到过父亲的指点,尤其是那气息的调理,斗了这么久并不见力量衰竭,显然她掌握了其中的奥妙,并且能运用自如。
不错,想不到林家嫡亲的后辈中,还真的有这样的好资质、好身手。
想通了,欣喜还是大于挫败的,没什么好丢人的,于是他也举手开始鼓掌。
看到性子冷酷、不苟言笑的林汗青也开始鼓掌了,那些围观的弟子才有胆子鼓掌,一些眼色头儿活的家伙已经跳入场内,帮着那些被摔得七荤八素的家伙解开捆绑手脚的绳索。
林玄玉意味深长地看了林汗青:“收拾残局,请他们进来谈。”
“是!”林汗青恭敬点头,目送父亲离开。
桑红和宋书煜闻声都松了口气,两人也过去帮着把那些人身上的束缚解开,宋书煜小心地收起那些作为绳索的金属条。
桑红笑着问:“准备得挺充分,我一直在想着怎么让他们别再攻击了,你这东西挺好用的。”
“那是,挨打多了,不想法子和平解决,怎么会反败为胜?”宋书煜得意地对她一笑。
林汗青朗声对桑红说:“你先把他们请入外公那院子的客厅,我随后就到。”
桑红连忙应了。
秦洛水早就挤过来和他们一起站了,听到林汗青发话,桑红这才带着他们穿过人群,不停有人含笑和他们打招呼,那些七姑八姨表哥表妹不知道都从哪里冒出来了,对他们都很和气。
崇尚武学的世家子弟,虽然自己吃不得苦,但也很尊敬能力强悍的人,黄一鹤和宋书煜一战再次成名,成功地消除了背后发出的不和谐声音,用实力向大家昭示了,和他们成为亲人,是难得的幸运。
身边的人渐渐少了起来,桑红那小脸就有些苍白了:“长时间不挨打,这痛点够低的,手指头断了一样痛。”
宋书煜伸手拉着她的手指,耐心地帮她舒散手上木然的感觉,还放到唇边心疼地吹吹:“辛苦你了,看来你很勤奋,进步不小。”
“你的伤有事吗?”桑红关切地看看他那个被绳索勒得发青的肩头和臂膀。
宋书煜微微地皱了一下眉头,桑红那小脸瞬间就拉长了,他连忙笑嘻嘻地说:“不碍事,没有触到旧伤。”
桑红失笑,啐了他一口:“你吓死我了。”
秦洛水看着这两个家伙竟然公然在他面前打情骂俏,不由清清嗓子,提醒他们身边还有自己这个大灯泡照着,不要过分了。
“你刚刚也没有喝彩什么的,怎么就伤到嗓子了?”宋书煜那家伙显然明白他的意图。
“还不是担心你们,没有良心,早些时候要是笑了喝彩,最后你们输了,不是白费了我的力气?
再说了,我的任务是说媒,嗓子要用在刀刃上。”
秦洛水大刺刺地转身往前走。
宋书煜和桑红相视而笑,也规规矩矩地跟着他往林玄玉的院内走。
林玄玉早就在客厅坐了等他们,看到他们进来,连忙起身去帮宋书煜解开他肩头的绳索,又很耐心地帮着他搓揉了片刻,确定他的伤没事,这才放下心来。
这才开始帮桑红舒活胳膊和手上的疼痛,桑红嘟着小嘴撒娇:“外公,你偏心,现在才想到了我也会痛。”
“鬼丫头,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林玄玉含笑道。
“林爷爷,我和红红的亲事还望您能成全。”宋书煜一看厅内没有外人,自然趁机厚着脸皮说私事。
“嘿嘿,是啊林老,不看他们这一对苦情男女的面子,也该看在乖孙儿的面子,那小家伙绝对天赋异禀,是棵练功的好苗子。”秦洛水也连忙趁热打铁。
林玄玉一听顿时就来了兴致:“那么小的娃儿,你怎么就能断定他是练武的苗子了?”
“哈哈哈,看看他强悍的爸爸妈妈,他还能弱到哪里?而且,你有所不知,那小家伙虽然小,力气不够,但是,一套少林拳法已经能从头到尾像模像样地练下来。”
秦洛水说得头头是道。
宋书煜觉得今天带这家伙是来谈他的亲事的,还是来帮他卖儿子的,有些搞不清了。
“哎呦,这样啊,那可真真不得了了,你们今天怎么没有带着小家伙一起过来?”林玄玉含笑问,眼里充满着兴致盎然的光亮。
宋书煜不由苦笑,这话说的,谁知道今天竟然能峰回路转,顺利地来到你老面前,而且,带着儿子来提亲,让有心人看到,是不是显得更加欠揍?
“额,还不是因为宋书煜的身份没有得到您老的认可,名不正言不顺地带了小家伙过来,怕自讨没趣。”
秦洛水很乖巧地解释。
林玄玉认真地看了宋书煜:“这事情你有没有问过家里的意见?婚姻可不是儿戏,你们俩之间又误会重重的,你知道好不容易才找到她们母女俩,我不舍得红红到了那边受委屈。”
“爷爷放心,已经和家人说了,我爷爷和妈妈都很高兴,这几天就会过来,亲自和您老说亲,咱们两家本身就是世交,他们都很喜欢红红,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父亲哥哥们也不是多嘴的人,两位嫂嫂绝对不知道她现在的身份,所以,让她作为黄一鹤回国,重新开始新生活的打算是可行的。”
宋书煜明确表态。
林玄玉看看他的神色,再看看桑红那乞求的神色,叹息道:
“罢了,你们这俩折腾人的孩子,把两家老人的心都折磨得疲惫不堪了,既然相互喜欢就成全你们好了,只是我们这边这么多的亲属,建议婚礼还是在这边举行为好,一来方便亲戚们过来祝贺,二来也帮着林家把那掉在地上的颜面给捡回来;
我就这点要求,你回头和爷爷商量一下,看他是否愿意。”
秦洛水乘热打铁,郑重地说:“宋爷爷已经告诉过我了,只要您老答应做亲,什么条件都尽管说,他都会尽力做到,表达和林家重修旧好的诚意;
他和张姨这周日就会过来,特地命我在市内的流光年华订了位置,盛情相邀,商量他们的婚事,不知道和您的日程是否冲突?”
林玄玉一听宋大有这个周日就能过来,不由也笑了,那思念竟然铺展开来,无法收拾,他怅然地叹口气:“秦总客气了,老友既然盛情而来,我怎么都会把那天空出来赴约的。”
秦洛水当即就从随身的包包里取出一沓子请柬,恭敬地奉上:“那就请您老届时带着家人前来赴宴。”
林玄玉抬手接了,翻看了一下,总共五张请帖,请的有他、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觉得这样安排见面的人数,挺好的。
就爽快地应了。
秦洛水对桑红和宋书煜使了个眼色,让他们见好就收,赶紧告辞,免得一会儿林汗青和那些亲戚们都过来的话,七嘴八舌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变数。
于是宋书煜就拱手道:“多谢外公成全,有关婚礼之前的各种礼数,回头我们都会一样一样地来,断然不会是礼节上有所欠缺,也请您有什么要求,都能及时知会秦总。”
“是啊,林老,我们都是小辈,这么大的家族,行事自然讲究,有什么欠缺的,请您尽管吩咐我,不要客气。”秦洛水也起身表态,愿意随时听候差遣,传递两家的意思。
林玄玉点头。
于是秦洛水就提出告辞。
林玄玉让桑红送送他们,告诉宋书煜这几天随时可以带着宝宝过来串门,不用客气。
因为他的心早就被那个可爱的萌仔给勾走了。
刚刚会站吧,竟然能够打出一套少林拳法,不是碍于面子,他真想让桑红现在就跟过去把那小家伙给抱过来。
三个年轻人心照不宣地告辞退出。
回到家秦洛水把林玄玉的态度告知了宋大有和张云萍,两个人也很高兴,虽然很想尽快和林家谈论婚事,可再急也得等到周日见面之后。
偶尔,宋书煜抱着宝宝去林宅做客,张云萍闲得慌,就开始详细地着手准备婚礼之前的各项见面礼的礼单,务必让礼节周全起来。
这回她的心里没有丝毫轻慢和优越感,对于桑红这个可怜善良的小丫头,她是打心底生出喜欢来了。
她是一个母亲,眼看着儿子能够娶得这样一个缘分深厚的知道疼爱他的老婆,心里自然只剩下欢喜了。
……
于是,宋书煜每天都会收拾得整整齐齐地抱着可爱的宝贝蛋儿去林家做客。
林汗青知道宋书煜取得了进出林家的特权,自然会充分地加以利用,自然生出了新想法。
他知道当年在林家弟子练武发展的大思路上,和父亲的思路发生了分歧,这些年他也看到积弊甚多,虽然弟子们获得的金牌不少,在m国的影响力越来越大,物质收益颇丰,但是日常的格斗能力都不强,很多人一旦过了比赛的黄金年龄,出路很成问题。
做个保镖也不是那么抢手。
当然这些弊端让普通练武的人或者外行是看不出来的,可他能够看出来,并且不得不为这样的现状而满怀忧虑。
尤其是这回桑红和宋书煜两个人联手,竟然就成功地收拾了那十个能拿得出手的弟子,对他不啻于当头棒喝。
他认真地思考之后,决定在训练上吸取特种兵那有效的攻击手段,尝试改良。
当然,低头向宋书煜求教的事情,他一时半会儿做不出来,但是放手让弟子自己去向宋书煜讨教的事情,他并不加以制止,于是宋书煜的日子就不好过了。
常常是每天早上一大群人聚拢在林家的大门口,看到他抱了萌仔一下车,就围过去,热情地围着他,萌仔自然有桑红闻声赶来照顾,他可就累惨了,不停地有弟子向他讨教,搞得他不胜其烦。
不过有两天过的,他就明白林汗青的意思。
于是,他索性大白天也通过地道直接进入桑红的小院,常常是那些弟子在门口等得望眼欲穿,失望之际,一不小心发现他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已经溜了进来,大刺刺地在桑红的小院内陪儿子捉迷藏哪!
当即就把情况向林汗青反映了。
林汗青调出门口和周边围墙的监视器,让一众弟子寻找他是怎么进来的,可是大伙儿眼睛都盯得发花,也没有找到他是怎么溜进来的。
这套防御系统明明是没有死角的,怎么人家就这样青天白日地就神不知鬼不觉地进来了?林汗青无比郁闷,不过他倒是承认这家伙有点能耐,能斗能躲,实在是个人才。
于是只好专程向宋书煜讨教——
宋书煜看着林汗青猜不透表情的脸,以为他发现自己进来的途径了,有些心虚,就做出很配合的姿态。
林家的祖传拳法也是很有名的,林汗青使出来一招三式,绝对不是这些弟子们能使出来的花架子,这当然能激起宋书煜的兴趣,更让他好奇不已,于是他就很配合地问林汗青这是不是改良之前的林家拳法,以及为什么弟子们使出来有点中看不中用。
林汗青看他一点就透,神态诚恳坦荡。
不由生出英雄惜英雄的感慨,这男人确实不是凡品,襟怀不同一般,就放下顾虑,不再做出长辈的架子,担忧地说了现在的尴尬处境,还一针见血地说——毕竟作为打比赛的选手,用观众能看清楚的招式取得胜利,更容易激起观众的兴趣,赢得强有力的支持。
宋书煜也点头,林汗青能够带着林家发展到今天的态势,显然这方法也是有着成效的。
“不是没有办法,让咱们手下挑尖的人过过招,或者索性咱们两个能过过招,请外公他老人家看着琢磨些日子,估计就会有对策。”宋书煜很有诚意。
林汗青叹口气、面有难色:“当年因为改良一事,我们之间有了分歧,从那之后,他老人家就拒绝再进这个武馆。”
“他不来吸引他过来啊。”宋书煜笑道。
“额——也曾试过的,可他只是淡淡地说,家里的事情都归我管了,压根儿就不搭理。”
林汗青显然有些头痛。
“呵呵,这事儿交给我了,我和红红想法子引他过来,就是怎么把问题引出来,让他老人家不管不快,这好像有点难度。”
宋书煜提到了关键的问题,按说林老再置身事外,他也是林家的老当家,想来,当初改良的事情,一定伤透了他的心。
试想为了迎合观众的趣味和市场,把林家祖传的无敌神拳,变成那样的一套花架子,林玄玉这样骄傲的人,怎么可能会受得了。
林汗青神色黯然,沉默片刻道:“那就只有苦肉计了,让你的手下过来给我弟子喂喂招儿,打得惨一点,父亲他老人家自然就不会袖手旁观了,他不过是想让我看到自己错得离谱罢了。”
“这法子有点损了。”宋书煜想笑,又生怕林汗青误会他在嘲弄,就干脆直说了。
“周瑜打黄盖,愿打愿挨的事儿,你只管着手安排好了。”
林汗青有些汗颜,但是显然也深思熟虑过了,不抓住这样的时机,可能就真的错过了克服顽疾的最好时机了,林家就真的该没落了,像父亲这样的大师,像宋书煜这样的经过正规训练的高手,是可遇不可求的。
于是大家都分头准备,宋书煜和桑红商量,桑红当即就笑了:“只要咱那宝贝儿子喜欢上这个武馆,外公他老人家自然也会跟过来的。”
“那群家伙这段时间估计也被林家的弟子气疯了,逮住这样的机会,我估计用不着我说下狠手,他们也会过过拳头瘾的。”
宋书煜觉得让手下来和林家弟子过招这想法真不错,林汗青估计为此事烦恼得够惨,不然也不会有这么大的决心和勇气。
宋一林这个小萌仔天生就是个人来疯,知道每天早上到林家能够看到妈妈,乐得兴高采烈地往那里跑。
到了林家被桑红刻意地抱到武馆,小萌仔看到那些弟子们排着整齐的队伍练习拳脚,呼呼哈哈的发力声,真是声势浩大、场面壮阔,他兴奋得更是踢腾着小胖腿儿要跳下去跟着他们胡咧咧。
林玄玉自从抱了一次这小萌仔,摸了一次他的嫩胳膊嫩腿儿,就断定这小家伙是个练武的材料,逗着他玩了两天,那心思就再也移不开了。
这天眼看着都上午十点了,仍然不见桑红抱着宝宝过去陪他,打电话一问,竟然硬赖在武馆里不出来。
他一听就乐了,正愁不知道如何向桑红开口,让小家伙开始练武,他竟然就自己跑到了武馆了,真真是上天赐予的重振家族声威的小天才。
他站在武馆门外,不是没有迟疑。
他真的很不想看到一群弟子硬是被林汗青那家伙给引到花拳绣腿的邪路上,可是,想到桑红,想到那天真未凿的小宝宝,他那死灰一般的心里忽然有了点渺茫的希望,或许,这真的是一次新的契机。
他再不犹豫,兴冲冲地就走了进去。
场馆内热闹的景象让他有片刻吃惊,只见宋书煜带着自己的手下站成一派,林汗青带着自己的弟子站成一排,正在热火朝天地打得难分难解。
桑红和萌宝宝也站在队伍的最前端,两个人比划着攻守防卫的招式,尤其是宝宝那郑重其事的神色,和一板一眼毫不含糊的动作,让林玄玉的心底一阵震撼。
多少年了,他不曾看到过这样热火朝天的训练场面。
他眼前不由幻化出幼年的自己,那时候林家的弟子练得都是真刀实枪的硬功夫,训练场上的声音是他童年最温暖的记忆。
早就有弟子把林玄玉即将进来的消息传递给大家,那些人都拼了力气把最强的一面展示出来,练武的人都是有血性的,遇到实力相当的高手,相当珍惜这样来之不易的切磋机会,尤其是林汗青还告诉他们,如果师祖看上他们的功夫,就有可能触发灵感,帮着他们创出一套提升境界的新拳法。
他们都知道师祖是传说中的高手,很多勤奋的弟子,多年来早就抵达了瓶颈期,再也无法超越,都明白这样的机会千载难逢,自然打得更加卖力,浑然忘我。
林玄玉的视线凝聚在儿子和宋书煜对打的方向,他微微地眯起眼睛。
他一眼就能看得出林汗青用得不是林家祖传是拳法,而是他创新加工过的招式,他不过是凭着深厚的功底,暂时不被宋书煜压制住而已。
他的脸上是掩饰不住的伤感和落寞,想到当年他和儿子在训练后代弟子的选择问题上决裂,一气之下,说了赌气的话,如果林汗青执意选择改良的拳法授徒,那就一辈子不准再用林家家传的拳法。
这孩子心思重,即便意识到不对,他依然没有违背自己的话,用林家祖传的拳法应对强敌——他当然也知道,以林汗青的武功造诣,这套拳法已经耗尽他的心血了,很难再创造出新的拳路来。
此刻,看着儿子明显落于下风的势头,他心里的滋味并不好受。
他认真地看着那两个人对打,脑海里不停地幻化出两者融合的招式来,只是一些片段,并没有章法路数。
那些打得兴起的家伙,看到林玄玉看得入神,自然更是卖力。
林玄玉怅然地看了一会儿,懒得再费力气,就走过去弯腰和小萌仔打招呼。
宋一林一看到林玄玉,马上后退两步,逃出桑红拳风的象征性攻击圈,乐颠颠地扑到林玄玉怀里:“太姥爷——学拳——妈妈说太姥爷——拳头很大!”
林玄玉哈哈大笑着抱起这个小萌孩,失笑道:“什么叫拳头很大?”
宋一林伸出自己的小拳头和林玄玉的拳头比了比,嘿嘿顽皮一笑:“拳头——很强大!省略句哦!”
“哈哈,省略句还有这样的省略方法?”林玄玉笑得更开心了。
桑红抬手用袖子擦擦脸上的汗:“外公,我瞧着咱们这套拳法,弊端明显,容易因为炫耀轻易让经验丰富的对手发现破绽,真要是遇到生死关头,这绝对是致命的缺陷。”
林玄玉点头:“可是,现在的世道,大家都喜欢这样能看得懂的拳术,上至国家级的比赛,下至肤浅的观众,他们很喜欢。”
桑红读得出老人家脸上的落寞,她俏然轻笑:“这毕竟是关系家族的大事,您老完全可以取长补短,把致命的招数融化到这样的拳法里,舅舅已经知错了,他为这事发愁了很多年。”
“唉,也真是难为他了。”林玄玉听着桑红说出这话,知道今天他进入这里显然大家做的局,不过他心里没有恼怒,只有感伤和怅惘。
现在林家好的老师,接受的都是林汗青这套拳法,想要改良进步,就会动摇很多人的利益,不知道林汗青有没有想到这些。
“慢慢来好了,大家一起琢磨,如何做出最小的改动,带来最大的收益,办法总比困难多。”桑红嘿嘿笑着鼓劲儿。
“太姥爷——办法——困难——”小家伙显然听着妈妈的话很有意思,可是看看太姥爷紧紧皱着的眉头,学了半截忽然觉得不对劲,想了想就接口道,“办法——困难——一样多!”
林玄玉看着怀里小萌仔那黑漆漆的眼神,不由哈哈大笑:“太姥爷这一辈子遇到的坎儿多了,能走到现在,自然是办法总比困难多,瞧瞧我这老头子,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就失去了锐气了。”
宝宝看他终于露出笑脸,笑着跳脚道:“妈妈说——太姥爷拳头——最强大——最有锐气——最有锐气啦。”
那奶声奶气的声音,喊得林玄玉满眼的酸涩。
他抬手摸摸小萌仔的头:“宝宝说的对,说的对,这里太吵了,咱们出去玩,好吗?”
小萌仔看看桑红,看看热闹的武馆,有些依依不舍。
桑红过去站在林玄玉的身边,对宝宝眨眨眼道:“太姥爷有强大的拳法会教给你的哦。”
“强大的拳法?比爸爸妈妈还要厉害吗?”小萌仔骨碌着大眼睛,显然动了心。
“当然了。”桑红笑着回答。
小萌仔马上抱住林玄玉的脖子,开心不已:“太姥爷,咱们——藏起来——练习——行不?——练成了,我过来——吓他们一大跳。”
林玄玉大笑道:“好小子,有这样的志气,走,太姥爷教你。”
桑红跟着他们俩走了出去,等那三个人的背影消失,武馆内的人顿时倒下了一大片,哎呦哎呦声此起彼伏。
此后,林玄玉和林汗青进行过一次深入的交谈,之后喊上桑红和宋书煜,一起琢磨招式,有空也兴致勃勃地到武馆看弟子们训练,新的招式渐渐就成型了,新招式宝宝学的最快最标准,果然就像大家担心的,底子越好,这些新招式越难以学好。
不过,办法总比困难多,只要力气往一处使唤,早晚会解决这样的问题。
几天很快就过去了,这天傍晚秦洛水带着兰维斯来宋书煜家做客,那家伙当然在林家练拳了,宋大有一副垂头丧气的模样,代宋书煜热情地招待了他们,苦哈哈地告诉他们,这父子俩自从那天去了林家,就被勾了魂,见天不沾家,让他想得不得了。
秦洛水大笑,开导他:“总归是咱老宋家的人,去那里也是偷武艺的,现在多聚聚培养感情,说不定凭着那小屁孩的萌模样,把林老勾搭回国内,也不是不可能的,别忙着吃醋,目光长远一些;而且这个周末两家家长聚会,以后您老不是也可以天天过去林家玩了?”
宋大有一想,很快就转悲为喜:“你觉得真的能把林玄玉那老头给勾搭回国?哎呀,瞧我真是老糊涂了,压根儿就没有想到这一章。”
秦洛水点头:“绝对可能,林老如果不是桑红的事情,是断然不会回国的,他连墓地都在国内买好了,那么传统的一个人,自然是叶落归根。”
宋大有心底的疑惑消散,舒坦了很多,自然视线就落在秦洛水身边的兰维斯身上了:“这姑娘瞧着一身高级知识分子的味儿,怎么,你小子改兴趣了,不过,我喜欢这样规矩的孩子。”
秦洛水连忙给他们做了介绍,宋大有一听竟然是孙子在研究所内的工作人员,开心得不得了,连忙向她请教一些孙子在成长中遇到的问题。
兰维斯都很专业地做了解答,秦洛水充当着他们的翻译,觉得挺有意思。
晚饭后,宋书煜才抱着睡得小石头一样沉的小萌孩回来了,看到兰维斯陪着秦洛水过来,他很热情地问候之后,交代秦洛水好好照顾她,就抱着小家伙上楼了。
放好小家伙,让保姆陪着,宋书煜就从卧室出来,陪着他们坐了一会儿,兰维斯问了很多宝宝发育中的问题,宋书煜都很认真地做了解答,兰维斯一一都拿笔笔录了,宋书煜对兰维斯的敬业有些不解,问问就问问好了,怎么能做这么正式的笔录。
不过他很快就释然了,因为兰维斯告诉他,科学家的工作很琐碎,就是在无数的记录中发现问题,预测问题。
宋书煜也不曾再说什么。
第二天周六,兰维斯给宋一林做了全面的检查,告诉宋书煜宝宝太小了,活动量过大,会影响骨骼发育,宋大有连忙宝贝一样护着,说什么都不放他们去林家。
于是就让宋一林在家里玩。
当然,桑红打了电话问,宋书煜如实地回答了,一听是兰维斯的判断,林玄玉也不好意思再说什么,本身让那么小一个娃娃连功夫,他也担心揠苗助长。
兰维斯、保姆还有秦洛水、宋大有,在院里带着宋一林玩了一天,兰维斯显然懂得的知识足够多,轻易就吸引了宋一林这个好学的小家伙。
宋一林也想过妈妈和外公,不过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因为秦洛水告诉他明天就能看到妈妈,大家都到市内去玩,小家伙一听自然不闹了。
很快就到了周日约定会面的时间。
张桃听了林汗青这些天忙碌的事情,心里也很是宽慰,其实她和林汗青之间的矛盾显然和即将到来的危机密不可分,现在这些事随着这门亲事的促成,竟然产生了出乎预料的良好反应,连从来不管家事的老爷子也参与了进来,这让她的心暖烘烘的,觉得这门亲事真的是百利无一害。
加上那些难缠的小姑子也没有再说什么挑刺的话,桑红母女更没有再和她计较,她本身也是什么卑鄙小人,自然就也拿出主母的态度,很和善地对待她们母女。
对于宋家送来的请帖,她觉得挺有面子,她当然看得出宋家背后巨大的市场前景,或许回国发展,背靠大树好乘凉,对林家来说,也是一个应对即将到来的经济危机的一个对策。
于是,大家都积极准备,本着让亲事顺利排场的方向发展,处于内疚,她专门给桑红母女订了合身的大牌衣服,来讨她们欢心。
宋书煜在这些天的过招中,露流出的悟性和真诚,显然已经博得了林氏父子的充分认可,对于今天的聚会,大家都抱着美好的期待。
张云萍更是一反常态,不再气势凌人,打扮很朴素,说话更是努力地让自己谦和,但毕竟常年嚣张跋扈惯了,她显然做得不是那么得心应手,于是就很知趣地听了秦洛水的建议,少说话,多微笑附和亲家母的意思。
第二天上午九点半,宋大有带着家里的人,都早早地到了约定的酒店候着。
秦洛水手笔很大,专门包了场子。
宋大有查看一番,觉得很是满意,这里的建筑很低,二楼用餐,视线开阔,微微俯身就能看到一楼精彩的民俗节目、小丑表演,颇有异国情调,而且有透明的玻璃隔着,能看得到精彩,却不需要忍受喧闹,自然是吃饭谈话的好去处。
林玄玉在十点半准时到达,林汗青夫妇,桑红母女,都如约前来。
大群的林家弟子,也正好跟着前来,趁机去前边大厅,给参加演出的弟子助阵,张云萍看着林家那浩浩荡荡的弟子,本能就有点反感,这是什么意思,示威吗?
不过她很快就把不快的苗头压制下去了,保持着礼貌的微笑。
等两位老人拥抱寒暄之后,她很客气地和张桃、林青燃寒暄,拉上桑红的手,脸上有些黯然,颇有为前事叹息之态,桑红一口流畅的英语,一切都天衣无缝。
想到连林家的当家主母都被蒙在鼓里,尤其是看到桑红迥然不同的气质,张云萍大为高兴,那口流畅的英语,轻易就让她感觉出这个女孩子果然的资质来了。
几个女人说说笑笑就都上了二楼。
宋一林因为在一楼看演出看呆了,死活不愿意上去,宋书煜也怕他闹腾,影响大人说话,索性就让保姆和十多个保镖留在下边陪着,秦洛水作为媒人是必须上去的,他邀请兰维斯也上去入席,兰维斯摇摇头,说自己什么都听不懂,还不如陪着宝宝有意思。
于是秦洛水只好让她也呆在下边,打算等吃饭的时候,再下来请她上去。
下边的节目很精彩,小丑下去之后,就出现了一个卖棉花糖的小贩。
他把棉花糖当成是很正式的表演,只见房顶有风吹来,小贩顺着风势,将棉花糖在空中变成一串长长的洁白的棉絮,他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音乐,快慢适度地把棉花糖卷成了团状。
有时候过长的棉花糖眼看着就要落地,四周传来孩子和观众的惊呼,但他很快就能在危急时刻收拢所有的棉花糖,引得掌声四起。
小贩开口说:“我的棉花糖并不特殊,但是我卷棉花糖的技术绝对是一流的。”
然后,他就喊出价钱,二十美元一串的棉花糖,让孩子们争先恐后地发出惊喜的尖叫。
宋一林自然毫不例外,他也伸着胖胖的小手要要要地喊着。
保姆连忙掏出二十美元来帮他买,可是她不会说英语,于是兰维斯主动地接过宋一林,抱着他过去一边看表演,一边排队。
观众越来越多,气氛也越来越高涨,大家跟着惊呼看得惊险不已。
忽然保姆视线扫到宋一林刚刚站着的方向,没有看到他的身影。
她有些纳闷,刚刚兰维斯还抱着他站在那里,怎么一转眼就不见了,这时候围观的观众拥挤了起来,她很快就被挤出了圈子之外。
她绕着外围寻找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周围都是陌生的外国人,没有人能听懂她的话。
保姆马上跑到外围,那群保镖稳稳地站在那里,他们也感觉到进来的人有点多了,一问宝宝被兰维斯抱着不见了,惊得他们当即就开始快速地缩小包围圈,往人群里寻找。
可是,不知道从哪里出来的一些强壮的大汉,轻易就把现场搅合得鬼哭狼嚎的。
观众四散消失,哪里有兰维斯和宝宝的身影。
保镖们马上联络了宋书煜,报告了基本情况,秦洛水一听头有些发晕,他连忙稳住神拨了兰维斯的电话,听到的竟然是已关机的客服声。
宋书煜苍白了脸,这女人打着秦洛水的幌子,竟然是来打他儿子的主意,一想到昨天兰维斯和宝宝玩得开心不已,他就懊恼得无法形容,那傻小孩从来到这个世界,迎接他的到处都是喜欢的笑脸,他一定没有防备之心,尤其是,还是兰维斯那个相熟的女人。
满屋相谈甚欢的人一听这话,简直是惊天噩耗。
林玄玉连忙握住宋大有的手安慰他,稍安勿躁,马上就会有办法。
林汗青当即就起身,拨了警察局的电话,张桃也连声安慰着失态的张云萍和林青燃,快速地通知市内的弟子。
桑红在弄明白这件事之后,马上就从噌地一声从座位上起身,问清楚守着出口的保镖情况,快速地往唯一没有守卫的一个演出大厅跑去。
宋书煜也和手下打了手势,快速地散开,往外围扩散了寻找。
很快警察就来了,林汗青抓着警察的手,进入一楼酒店的监控室,调出录像带检查。
可是,因为骚动得太厉害了,一时半刻,压根儿无法从人头攒动中发现兰维斯的踪迹。
宋一林眼巴巴地等着属于自己的棉花糖,可是他忽然发现兰维斯阿姨抱着他快速地往一边跑,压根儿就忘了小贩还没有给他棉花糖的事情。
“阿姨,糖糖——”他奶声奶气地喊。
“宝宝,阿姨带着你和他们捉猫猫,那里有更好看的节目哦,比刚才的小丑好看多了。”
兰维斯抱着宋一林往黑魆魆的正在演出的大厅跑。
宋一林听得出兰维斯喉间慌乱的喘息声,他一抬头看到她脸上那紧张不安的神色,让她秀美的脸变得有些像电影里的巫婆一样让他害怕。
他小小的心脏不由开始突突地跳,兰维斯阿姨这是要做什么?
兰维斯抱着他进入黑暗的大厅,坐到了一个座位上,一个大块头的男人在黑暗里对着他笑,他正坐在她们身侧,低声问:“就是这个小孩?”
“是,别多嘴,半小时之后,就是中场休息。”兰维斯安抚地拍拍他的头,温和地低头对他一笑。
“宋一林先生是最聪明的孩子,躲猫猫玩得最棒了,一会儿看到爸爸妈妈来找你,也不要出声哦。”
兰维斯笑眯眯地哄着他,给了他一块磨牙饼干。
身边那男子顿时笑了,笑声很难听,只听他瓮声瓮气地说:“一个两个月大的小毛头,会懂什么,用得着那样费心思?”
宋一林瞬间就明白了,他真的遇到了拐小孩的女巫了,这个漂亮的兰维斯阿姨,就是那恐怖的女巫,她要把他带走,带到恐怖的到处都是怪兽的黑森林里。
他扁扁嘴想哭,忽然想到爸爸说的话,小孩子越哭就会越让坏人开心,会更坏心地欺负小孩子。
他忍着吓得有些发抖的小身子,惊恐地瞪大眼睛,妈妈呀,你一定要来找我。
他也不敢吃那块饼干,生怕里边被女巫放了让他失去神智的东西。
在这样的紧张中,黑暗幻化出无数恐怖的怪兽模样,吓得他一动都不敢动,乖乖地靠在兰维斯的怀里。
忽然他看到舞台上灯光大亮,黑魆魆的演出大厅内亮堂起来,一个节目结束了,主持人出场开始念台词了。
他连忙可怜巴巴地抬头:“阿姨,我要嘘嘘——”
兰维斯惊恐地听着他那奶声奶气的声音,连忙惊慌四顾,又摸出一个玩具:“乖哦,等一会儿,先玩玩,你看这个小鸟多可爱。”
宋一林不再出声,他用力地把吃奶的劲儿试出来,终于成功地尿到了兰维斯的裙子上边。
兰维斯感觉到一阵湿热,顿时明白他做了什么,她皱皱眉头,把他丢到身边男子的怀里:“他尿了,不行,我受不了,太脏了。”
说着从包包里取出纸巾来擦。
那男子一听他尿了,连忙单手把他拎起来,高高举起。
宋一林用尽全力,把男子另一侧的女人那高高挽起的发髻给抓散了。
听得那女人的尖叫,男子连忙道歉,宋一林又把自己的小手用力的抓了那女人的胸口一把,那女人顿时从座位上弹跳而起,抡起手中的包包摔到那男子的头上:“抓流氓啦!非礼啦!”
宋一林趁机抱住那家伙的手腕用力地啃了一口,那男子被一连串的打击搞蒙了,随手就把他丢开了。
宋一林立马抓了一边人的头,稳住身体,然后顺着那高高的靠背一跳一跳地往前跑,得益于这几天的训练,他的平衡力和弹跳力出乎预料的好,在众人的惊呼声中,他竟然就飞快地跳到了舞台上。
观众看得明亮的舞台上忽然出现那么小的一个孩子,主持人也有些呆了,不过看清楚是这么可爱的小男孩,那女人很快就反应了过来,她很亲热地蹲下身,抱起他:
“宝宝,你上这里做什么?”
宋一林一听就笑了,他看看下边那密密麻麻的的观众,奶声奶气地说:“阿姨,我想表演。”
轰然一声,下边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观众们以为这是预定的节目,都被这衣冠楚楚的小萌孩逗乐了。
主持人愣了一下,笑着说:“哦——宝宝想表演什么节目啊?”
“阿姨,会很多——的哦!”小家伙知道在明亮的地方,坏人巫婆都是会害怕的。
他看到远处那冲着他挥舞拳头的兰维斯,得意地笑得更响了。
“比如呢?”那主持人显然也被他萌到了。
“打拳,我会中国功夫——很正宗的哦!”小家伙得意洋洋地炫耀。
观众的掌声更响亮了。
主持人也笑了道:“那么我们就给这个可爱的小家伙一个表演的机会,给他掌声好吗?”
于是只见那小家伙煞有介事地从她怀里跳下地,跑到舞台正中间,像模像样地把短袖外套脱下:“打拳会——出汗汗。”
主持人连忙笑着过去,很殷勤地接了他的小衣服。
小家伙像模像样地扎了一个架势开场,然后把早就练习很熟的那套拳法打了一遍,他本身就熟悉,加上这几天林玄玉的悉心点拨,打出来竟然像模像样,博得了满堂彩。
桑红冲进来的时候,看到黑魆魆的演出现场,心里充满了绝望。
她的视线随着掌声一点点地聚焦到舞台上,那脸上展现出震惊的不可置信的笑容来。
她拿出手机,通知了宋书煜这里的方位,然后快速地冲到台下,一跺脚就跳到了台上,什么也不管就过去抱着那正玩得兴致勃勃的小家伙就开始哭了。
主持人走过去,只见那小家伙还不忘记卖萌。
“小鬼,她是谁?”
“唉,当然是——妈妈,瞧她哭得——多伤心——为了安慰她,这个表演——只好——暂时中止了,没办法——走丢的妈妈——都会很脆弱的。”
观众中顿时传来一阵欢喜的笑声,这萌孩子,太能说话了。
宋书煜带着警察进来的时候,就看到台上那相拥的母子俩,妈妈哭得连头都不抬,那小萌仔还在得意洋洋地卖萌。
他带着保镖走进去,拥簇着这母子俩离开了。
一场虚惊,商谈亲事的宴会自然继续进行。
两家大人都为了这个萌孩子争执不下,于是决定快快地举行婚礼,尽快地给这边做出交代,一道回国。
婚礼很隆重,小萌仔不出预料地做了花童,看着林雨馨那傻乎乎的站立不稳的模样,他很有风度地牵着她的手帮她走稳。
一边规规矩矩地撒花,一边奶声奶气地说:
“小丫头,你一定没有参加过爸爸妈妈的婚礼,很遗憾吧,我就没有这样的遗憾,不过也是可以弥补的,让你爸爸妈妈再举行一次婚礼就成了!”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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