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载源将鲜美的羊奶盛在碗中，用很小的勺子，一勺一勺地喂给漠儿，小丫头吃得很香，不时吧嗒着小嘴，满足地紧闭着眼睛。一边喂奶，胡载源一边说道：“她的眼缝好长，一定是个美人！”嫣儿望着这温情脉脉的一幕，脸上满是甜蜜的笑意。

漠儿就这样挥舞着小手小脚，活跃了整个下午，嫣儿睡睡醒醒，休养着身体。夜幕降临的时候，嫣儿搂着漠儿，一起入睡，胡载源就在房间里搭了张床，说道：“夜里她要是有什么需要，都有我在，你不用起来，安心睡个囫囵觉。”

这一夜，漠儿哭醒了好几次，有时候是因为饿了，有时候是因为尿布湿了，胡载源就这样忙里忙外，打点一切。嫣儿就这样贪婪地睡着，似乎她也是个婴儿。

可她这个大婴儿，却突然被夜半的嘈杂吵醒，她惊坐起来，才发现胡载源已经不在屋内，往窗外一看，才发现他摔倒在石桌旁边，砸翻了石凳，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向着新月泉踉跄走去，“扑通”一声跌进泉水之中，在水里载浮载沉。

嫣儿连忙奔出屋去，她大口大口地呼着气，因为每跑一步都很疼痛，等她终于到了新月泉边，胡载源平躺在水面上，全身的衣服都紧贴在身上，眼中满是空洞和绝望。

嫣儿伸出手来，摸摸泉水，原本沁凉的水流，此刻却是温热的。她努力探出身体，抓住胡载源的手臂，将他拖回岸边，能够触碰到他，她才安心一些。

“清荷，你说过‘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活着，为什么那么痛苦？”胡载源艰难地问。

“有快乐，就有对应的痛苦。受不起痛苦，也就不懂得珍惜快乐。”嫣儿幽幽说道。

“看到漠儿，真羡慕她，无忧无虑，无牵无挂，只要吃吃睡睡，就能满足。”胡载源缓缓说道，“等懂了事，就会有太多的身不由己。我能令她毒蛊不侵，却无法让她刀枪不入，即使她有你这样法力强大的母亲，也不能保佑她一生无虞。”

“她的一生，只属于她。我能做的，只是尽量去帮助她、支持她。”嫣儿想得十分通透。

“希望将来，你不会像胡云心那样，强迫漠儿做她不喜欢的事，嫁给她不喜欢的人。”胡载源露出了惘然的笑容，当日若不是胡云心逼着，他们两个也成不了夫妻。

“回头想想，母亲全是为我着想。”嫣儿目光温柔，“我的四个夫君，个个都对我很好。我是个有福气的女子，就像你说的‘生而有涯，死而无憾’，我很知足。”

蛊毒发作完了，胡载源从新月泉里爬了出来，浑身淌水，狼狈不堪，他不好意思地笑笑：“还有不到四个月的时间，能够与你和漠儿一起相守，再多的苦我也吃得。”

嫣儿苦笑一记，两个人互相搀扶着回到屋中，各自睡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