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命人端了烛台过来,又在外间点了灯。她听着脚步声远去,抖抖索索探出脑袋,正好见他拿了火折子,点亮鎏金的烛台。
他回头,一张俊脸映在光影下。玉枢,玉枢,真就人如其名,公子如玉,俊美无俦。
这一日,她处子落红,染了他锦袍。他抱她在怀里,擦身喂饭,亲力亲为,万般情柔。
隔日起身,食案上奉着香喷喷的血鳝羹。放了姜末儿,又加了几味佐料,掩了鳝鱼的腥味儿。他比她起得早,说是前院来了宫里的公公,不知怀王何事召见他,他已乘肩舆进了京。
春英欲言又止,偷偷打量她,思量许久,终是开了口。“小姐,这血鳝是昨儿个夜里,世子吩咐人半夜下到田埂旁的沟渠里摸的。这时节正好出血鳝,听说最是补血养人。这鳝鱼在北地不好养,没有官府的手令,据说还不许捞。平日都是紧着宫里的娘娘们用。”
春英心里对自家姑娘行事,从来都是言听计从。这大婚眼见快要到了,姑娘却把身子提早给了世子。春英虽觉着这事儿不妥当,却也不敢像崔妈妈一样念叨姑娘。想想再几日太太便要进京,天大的事儿,有太太给姑娘支招。她只管在太太不在的时候,伺候好姑娘,把人养得白白胖胖的,不亏了元气才好。
七姑娘稍稍有些别扭,春英跟了她好些年,且又年长她两岁。被春英知晓她不守闺训,大着胆子跟他……多多少少,都有那么几分难为情。
好在春英善解人意,并不多问。她也就支支吾吾,大伙儿心头有数就是。
她埋头用肉羹,刚才没留意,而今尝到少许当归的香味儿。当归这药材很讲究,放多了喧宾夺主,轻易便能盖住食材本身的味道。如今却是刚刚好,肉羹香浓滑软,且不腥腻。
鳝鱼,当归,伏地,京穹……她在心里默默数着,每吃一口,都觉得身上暖洋洋的。吞下肚子的,是肉羹,也是他一腔心意。
用了饭,她到院子里散步消食。这点儿上,日头还不毒辣,放眼瞅瞅院墙上攀爬的藤蔓,庭院里盛放的紫藤花,还有西墙角他命人给她架的秋千,她心情美滋滋的飞扬起来。
身上本就不是如何了不得的痛,但凡不蹦蹦跳跳,倒也没娇气到路都走不动。她带春英过去执了瓜瓢给摆在假山周围的盆栽浇水。
春英笑言,说是别家小姐侍养花草,修身怡情,多是修剪枝条,剪了花枝插瓶。光听这名头就觉着雅致,是上得了台面的消遣。换了自家姑娘,唯独一项,浇水浇得勤。难怪绿芙抓破脑袋也想不出,除了推花牌厉害,她家姑娘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看家本领。
她轻啐一口,自个儿也跟着乐。春英话里的插瓶,让她想起那一年,她抱着海棠花枝去给他赔罪。他心头有气,拿话刺她。她被他问得哑口无言,拨浪鼓似的摇头不停,没脸看他。
那支被她摇得近乎光秃秃的西府海棠,实在可怜。缤纷的落英,飘飘洒洒落在她身周。成了她记忆里,永不褪色的一抹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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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亲们投票打赏。下一章进入大婚,十五岁的小妇人,小七又会有新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