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他从她身后贴上去,瞥见她慌慌张张捏紧拳头。手心里鹅黄的绢帕,调皮的漏出一角。他低低笑起来,柔软的嘴唇在她耳后轻轻磨蹭。
“看得这般入神,莫非是舍不得?”他手掌覆在她平坦的小腹,此时她看不见,他眼中神情,竟是无比柔和。
“酒后不宜行房,过了今晚再补偿你。那时卿卿要多少都随你。”
水雾弥漫的汤池中,七姑娘整个儿泡在热汤里,屏息闭眼,到如今,耳畔还回响着那人戏弄她的话。
他若轻佻起来,她岂会是他对手?她哪里会不懂,吃了酒,若是恰好有了孩子,这孩子生下来,极有可能,娘胎里便带上这样或那样的病症。
说什么“要多少都随她”……
哗啦一下,七姑娘破水而出。乌黑的秀发,湿哒哒,紧紧贴在背后。她抹一抹脸,蜷着身子靠在池边。躲在汤池里,迟迟不肯出去。
耳根,这会儿还是烫的。
隔日清晨,七姑娘起了个大早。服侍那人梳洗过后,十分得体,不假人手,亲自端上一碗香喷喷的白米粥——
不是说一饭饱足,大人您快用。
他扫一眼案上孤零零摆着的清粥,一旁青花瓷碟里,搁着只泛着清辉的汤匙。除此之外,平日佐饭菜食,再无一物。他挑眼看她,只见她俏生生立在身旁,抿嘴儿,一双水润的眸子里,满是狡黠。
他恍然明了,这丫头是不甘心,借昨日他殿上所言,今日只盛上一碗米饭,得意洋洋,反将他一军,企图扳回一城。
倒是长本事了。
他嘴角一弯,慢条斯理挽起袖口,舀一勺,吹去面上的热气。仪容雅致,从容写意。就仿佛他含进嘴里的,不是寡而无味的清粥,而是上好的参汤。
她木鸡似的怔住,怎么也没料到,惯来对吃食异常挑剔之人,竟就这般安安静静的用膳。
见他举止虽闲雅,用得却不慢。转眼小半碗已下了肚,她这才慌起来,匆忙叫春英端上早备好的四喜扣肉、蒸饺,并几碟子小菜。又亲自给他递上副象牙玉箸。
他却不接。稳稳扶着瓷碗,悠然往嘴里喂食,抽空冲她抬一抬下巴。那意思:夫人,布菜。
七姑娘两手托着玉箸,兹兹磨牙,气咻咻鼓着腮帮子。他竟不肯顺台阶下来,端的可恶!
一旁崔妈妈清咳两声,直瞪瞪瞅着她。那目光……仿佛她无理取闹,好端端的,一大早非要与世子置气。这般胡闹,实在不懂事,难为世子如此包容她。
七姑娘气得牙痒,瞥见他眼底那抹若有若无的笑意,她嗔他一眼,终是败下阵来。手上筷子乖乖伸向那盘子他爱吃的珊瑚白菜。
用过饭,她将他送出房门。趁她低头替他打理腰间佩绶,他俯身,旁若无人,在她发顶印下一吻。
“饭食极好,卿卿有心。”
说罢回身坐进推椅,留下对他又爱又恼的七姑娘,带着人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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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昨天的补更,今天的,晚点儿送上。亲们周末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