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宁子道:“我被困此地已数百载,急于出去,如今终于有此良机,便不能错过。那阴长生不是好人,祖师爷也知道,所以放他出来之语不过是句玩笑话,其实是想逼他把夺舍之法传授,我如今是阴魂之身,离了这阴阳界,只怕立刻就会堕入九幽,所以要寻个活人附体。”他伸手一指莫岚,道:“这便是我挑中的人选。”
方仲皱了皱眉,说道:“此事只怕不宜为。”
“为什么?”
“若是那阴长生自己知道如何夺舍,弟子已被他制住,何以并未失去自我?只怕连他自己也未必能够成功,若再转告于祖师爷,成功的把握更是微乎其微了。”
天宁子一听此言倒也有理,焦躁不安地道:“似此如之奈何?”
方仲道:“祖师爷长留此地已这许多时日,不愁一时半刻,弟子既已知道你在此,等出去后告诉师门尊长,定然前来搭救。”
天宁子大怒,恨不得现下就一剑劈死了他,但转念一想,那方仲定然还不知出去之法,若知道出去时活人可出,所有阴魂会被收入孽镜台,他定然不敢如此直言。天宁子强压怒气,冷笑道:“谁能出去?你还是我,又或让旁人代劳?玄徒孙一定不知,这阴阳界只在阴阳两面反复,若开一门必闭另一门,你以为是自家宅院能随意进出么。当这生路打开之时,阴阳界便是阳间,活人可出,死人难进,到那时,我哪里还有命在。”
方仲恍然道:“原来还有这等禁忌。”
“你知道便好,我也不与你计较,你还是把阴长生放出来吧,等我细细盘问于他便是。”
方仲摇头道:“我只知他还在我体内,却不知如何才能唤醒他。不过祖师爷之言倒让弟子另外想起一个法门,或许可以奏效。”
天宁子不屑道:“你有何法?”
方仲道:“祖师爷莫怪,弟子虽为玉虚宫门人,但也学得一点巫鬼道的皮毛,既然阳世间的鬼魂可以躲入鬼冢之中不灭,那么此法便十分可行了。弟子只要立刻制作一个鬼冢,当打开这阴阳界时,祖师爷躲入这鬼冢之中,就可顺利的被弟子带出,到时候再另外想办法复生祖师爷。”
天宁子本想呵斥他几句,一个玉虚宫弟子居然学会了役鬼法,这不是给昆仑派的脸上抹黑么,但是想到此人反正不能留,就算再是大逆不道也无关紧要了,只要能够想办法出去,管他会什么邪法,温言道:“玄徒孙的主意不错,你不妨去试一试。”
方仲大喜,向台下的莫岚与童广一指,说道:“那么这二人便不杀了吧。”
天宁子堆笑道:“我又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刚才那也是迫不得已才想到之附身夺舍之法,既然另有办法,就放过了他们。”心中却想万一方仲这鬼冢之法失败了,那这二人还可留着备用。
方仲道:“在来时的路上,弟子曾经见到两个小鬼,一个手举托盘,另一个托着铜壶,这铜壶就是天生的一个鬼冢良具,弟子这就取来一试。”
方仲转身欲行,天宁子道:“且慢,我与你同去。”
二人从偏殿中慢慢出来,往那奈何桥走去。莫岚与童广从地上爬起,远远的在后跟着。到了那座石桥,天宁子便过不去了,反而方仲仗着血肉之躯轻而易举的走了出来。天宁子道:“我在这里等你,那二人就先陪着我说说话儿。”莫岚与童广也想过桥时,天宁子便不让了,一把剑横在桥头,只等方仲取了鬼冢回来。
过了好一会,天宁子正不耐烦时,就见方仲从远处一瘸一拐的奔了来,面带狐疑地道:“那个铜壶不见了,弟子找来找去都寻获不到,却发现有一排脚印,也从鬼门关那里来,到了这里便消失不见,弟子想,定然又有人闯进了阴阳界,把那铜壶给顺手取走了。”
天宁子怒道:“今个儿是什么日子,连偷鸡摸狗之辈都闯进了阴阳界来,还是个穷鬼出身,盗墓的勾当都干,真气死我了。你确定是有人进来了么?”
方仲道:“弟子就是查看那脚印去的,委实到了这里才消失不见。”
天宁子回头一扫诸座神宫,也不知那人去了哪一座。正想逐一寻找时,忽听得远处有隐隐的笃笃声,这声音连方仲也听见了,乃是从当中的那座主殿传出。如今这神宫之内空寂无比,稍有声音传出便听到了。
需知孽镜台就在那座主殿之中,天宁子大惊道:“不好,如今的望乡台已开,若被此人误打误撞的启动了孽镜台,岂不悔之晚矣!”他二话不说,祭起宝剑,化作一道红光便奔那主殿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