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老丈一想也是,于是下楼去开门。方仲等人隐在房内,看来者是谁。只见门板开处,有两人站在门外,一位是个正当壮年的魁梧青年,头戴一顶大檐帽。另一人是个消瘦老者,面色淡金,留着一撮山羊胡。二人都是风尘仆仆,似乎赶了许久的路。
姬老丈迎上去道:“两位客官,不好意思,本店不开张许久了,要住店到别处去吧。”
那个戴着大檐帽的青年道:“你这位老人家真是怪了,开店的故意赶客人走,哪里是像做生意的人。在下还就喜欢冷冷清清的地方,多花些银子没关系,只要住的舒坦就行。”他把大手一伸,推开姬老丈迈进屋来。
身后那个淡金面色的老者一声不吭,也跟着进屋,自顾走到一张空桌前坐下。那青年把大檐帽摘了,从兜里摸出金灿灿一只元宝往桌子上一抛。喝道:“拿去,足你半辈子吃喝了。”
姬老丈眼见此二人是不打算走了,只得拿了这只金元宝,笑着道:“如果只有二位的话,那小老儿就尽力款待了,有何不到之处切莫生气。”
那淡金色面容的老者摆了摆手。姬老丈自去烧水上茶。
那青年道:“爹,这里没有外人,我说话也没什么顾忌,如今之势要么远走高飞,要么忍气吞声,你说怎么办吧。”
那老者淡淡道:“远走高飞,走到哪里去?不说你无处可藏,就是真的走了,别人会放过你?不要以为退避三舍就无事了,很多时候,你不为旁人出力,就已经得罪人了。”
那青年面色一变道:“如爹所说,今次我等又得罪了*师了。”
那老者冷笑道:“岂止得罪,只怕今日不知明日事也是有的。你有没注意过,那些教中老人还有几个有好下场的,要么依附于他,要么失踪丧命,如我等太太平平活到现在的,已算是异数。”
“那是爹分外小心谨慎的缘故。想不到形势恶劣到如此地步,唉,有时候我盼望着昆仑这些人统统不得好死,可有时候,又指望着他们力挽狂澜,杀一杀旁人威风。如今昆仑危在旦夕,只怕只有一条路可走,便是彻底投靠*师麾下,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敢有丝毫异议。”说到这里,那青年一掌拍在桌子上的大檐帽,啪的一声,大檐帽四分五裂,散了一桌。
那老者把手一拂,如变戏法般把桌上碎片摄入手中,然后手中火光一起,把那些碎片烧成灰烬,最奇特的是那些灰烬并不掉落,却逐渐凝成一团,不一会,一个黑乎乎的弹丸出现在手中,被他两指一捏,细细打量起来。
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一般,刚才还是乱糟糟一团,如今桌子上却干干净净,只不过手中多了一个黑色泥丸而已。
一旁倒水的姬老丈勃然变色,这一手本事,已说明了此人极不好惹,幸好此人不是来找自己麻烦的,当下更是小心谨慎。那老者端详着手中黑丸片刻,忽的抬头向楼上道:“阁下窥视如此之久,何不出来见上一面。”说罢,曲指一弹,那泥丸嗖的一声,化作一道乌光打向隐藏在楼上的方仲所在房间。砰的一声响,泥丸把楼上一间房门打得应声而开。
那青年想不到这样隐蔽之地还会隔墙有耳,惊怒之下纵身而起,人已跃到楼上,冲着房门喝道:“是谁在此鬼鬼祟祟?”
房内正躲藏着方仲等人,但被那老者发觉的却不是方仲自己,而是鹞鹰王见到那老者时,竟然神情激动,呼吸急促起来。就这一微小变化,便被那老者给听了去。既然已被发现了,方仲索性扬长而出,笑着道:“此地能再见到欧兄,让在下意外之至。”
那青年一见方仲,愕然道:“是你,方仲!”那青年不是别人,正是锻金堂的少主欧旭。
随着这声惊呼,鹞鹰王以比方仲更快的速度闪身而出,从楼上一纵而下,轻飘飘落在那老者桌前。那老者处变不惊的脸在见到鹞鹰王时终于露出愕然之色,忽地站起,颤声道:“鹞鹰王,你还没有死?”
在楼上的欧旭与方仲都露出惊讶之色,二人忙从楼下下来,只见鹞鹰王面露苦笑之色的道:“虽然没死,却也只剩下半条命了。欧堂主一直深居简出,老夫也想不到能在这里再见到你。”
那老者看着鹞鹰王两袖空空的样子,露出心痛之色,沉声道:“是谁把你伤成这样?”
鹞鹰王冷笑道:“还能有谁?当年我被抓入大牢,欧堂主又不是没有见到。”
那欧堂主疑惑道:“可是……可是你怎么会逃出来的。”
鹞鹰王道:“不是逃出来的,而是他们想让老夫去死,只是老夫命大,被方公子所救,这才只是丢了两只胳膊。”鹞鹰王把当日自己身陷囹圄之后,被送上战场厮杀之事说了一遍,最后道:“明知这是借刀杀人之计,可老夫身不由己,只能被人摆布,此计真是毒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