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手紧攒,绿春扯着车缦缓缓摇头,挤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中了窃蛊,跟着你们只会碍事……”说完大声抽噎了一下。
微一侧头,夜琅邪挑挑眉稍,楚绮罗视线往太子身上一滑,他了然地点点头,冰凉清冷的声音在此刻听起来却极为动人:“他们都被抓了,听不听有什么关系?”
绿春猛然抬起头,瞪大眼睛看向楚绮罗,楚绮罗抿着唇不悦地看着她,显然是颇不高兴她有这种想法,她的目光移向夜琅邪,眼里泛着泪光,慢慢爬了下来,一声不吭地垂着头跟在了他们后面。
抱着楚绮罗的夜琅邪见她跟了上来,这才放心地往前走,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绿春一步一步地往前走,泪水一滴一滴地落在了地上,她咬紧牙关,决定从这一刻开始,不再害怕夜琅邪,他真的,不坏。
太子开始还愣在那里,直到他们都消失在了马车里,才跳脚骂道:“夜琅邪!你就是这么对你哥哥的吗!?”
哥哥?所有人心里都在嗤笑,就凭他三番四次追杀他们的行径,好意思说自己是他哥哥么,或者说,原来太子殿下也还是记得夜琅邪是他弟弟的?
夜琅邪果然没有理会他,车夫扬手一鞭,马车飞速地蹿了出去。
但是马车却并没如楚绮罗所料般进城,很快便停了下来,她奇怪地掀开帘子看了看,四下漆黑,只有稀薄月光透过厚重树木投射下来,借着士兵们手里的火把才勉强能看到道路两旁的幽暗深林。
不会又有埋伏吧?她这样疑问地看着夜琅邪。
夜琅邪气淡神闲地摇头:“他们还没有准备好。”
这时候太子他们已经赶上来,看他们停下来了,脸上一喜,虽然勉强绷着脸不露痕迹,但眼里的亮光却已经泄露了他的兴奋。
楚绮罗若有若无地瞟他一眼,挑挑眉稍,和夜琅邪对视了一眼,夜琅邪缓缓点头,低头在她脸上轻轻一吻:“装病。”
装病,也就是说,是为了引出某人等待已久的援兵,真阴险啊真阴险,不过她喜欢!楚绮罗眼里蓦然迸发出动人光泽,唇角几乎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但是理智迅速回笼,笑意隐去,她闷哼一声,软倒下去。
演戏嘛,夜琅邪从小演到大,自然是个中好手,他急切地轻拍着楚绮罗的背,很担忧地道:“绮罗,绮罗?”
绿春看不到他们的互动,全然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鬼主意,她急切地扑上来,看着楚绮罗惨白的脸哇地一声就哭了,哭声宏亮,夜琅邪都怔了一怔。
哭到一半,绿春突然抹了把泪,闷不吭声抽了剑就要跳下车,夜琅邪赶紧伸手一把拉住她:“做什么去?”
“绮罗肯定是摔下楼梯的时候被巫女暗算了受了内伤!她又从来不肯让我担心……”绿春哽咽了一声,眼里燃烧着滔天怒火,咬紧牙关:“我要杀了她!”
看她眼睛都红了,夜琅邪有些头痛,说出实情当然是不行的,否则他就白算计了,所以他冷下眼,淡漠地道:“你杀不了她。”
巫女就算被擒,那也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没有放出蛊虫来杀人,但是如果被逼急了她肯定也不会直接将脖子送给她抹,如果真的打起来,绿春绝对讨不着好,甚至有可能逼得巫女发怒,一锅端了他们。
绿春不怕死,但是她怕连累人,犹豫地看了看面若冰霜的夜琅邪,她纳纳地缩了手,但还是恨恨地瞪着巫女,恨不能在她脸上瞪出个洞来。
她这一闹倒提醒太子了,他也回过头看向巫女,心里有些恼怒,在刚才的情况下,如果她出手相助,只要拖得半柱香,绝对能等到黑衣大人派来的援兵!可是她没有……他眯起眼睛,她在想什么?是怕死,还是已经投靠了楚绮罗?无论是哪种,他都必然再也容不下她!女人,果然是靠不住的啊。
巫女茫然抬起头看着太子,,仿佛没有看到脖子上横置的长剑一般抬脚就往他走来,好在扣住她的士兵反应极快,迅速把剑身拉开一些,否则她一条小命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她恍若未觉地看着他,张了张嘴,最后却还是归于沉寂。
太子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过脸去观察马车里的动静,再也没有看向她。
如此绝情。他定然是怀疑她了吧?巫女垂下头,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滋味,虽然不愿意去想,但脑海里却偏偏想起楚绮罗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