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她本应第一个怀疑。可心底却十分抗拒。想到那个人最近种种反常的举动。夕芫自嘲的一笑。自己果然还是太过重情心软。如此多的蹊跷她竟沒有一丝警惕。
安静的寝殿中响起一阵窸窣之声。夕芫抬眼见凡桃掀帘走进來。复又垂下眼睫。一声未置。
凡桃见她的态度。微恍了下神后福身说道。“太子已经醒了。只是意识还沒完全恢复。奴婢怕您担心。特地來回一声。”
夕芫半坐起來。将盖在身上的绒丝薄毡拉了拉。依旧沒有开口说话。连眼睛也沒抬一下。仿佛这屋中还只是她一人。
凡桃尴尬的起身。点上一支火烛。又泡了杯热茶。偷看了眼夕芫的神色。不自然的笑道。“尚服局头几日派了人來。奴婢一时忙的给忘了。她们说这次制好首饰。除了规制内的。娘娘若是还有什么想要的。尽管”
夕芫似是不耐的咳了一声。将茶杯重重的往桌案上一墩。凡桃立刻止住了话。不安的看向她。
凡桃本不是多话之人。只是人在心虚紧张的时候总喜欢用说话來掩饰情绪。却不知这样只会让自己看起來更加心虚。
夕芫斜瞥了她一眼。一手支着额头看向窗外。一手拿起五彩描金的杯盖。有一下沒一下的轻敲着杯身。
静默的内室中只有杯盖和杯身相碰的脆响。每响一下。凡桃的身上便冒出一层冷汗。沒一会儿贴身的中衣便已湿透。不住的打起寒颤。
凡桃一直紧绷着得心弦砰然而断。‘噗通’一声跪了下來。可夕芫依然面无表情的看着窗外。仿佛什么也沒听到。
许久后才幽幽的叹了一声。看向跪在地上的凡桃。“从去年我被王宝络责打。到前一阵雪春和太子起争执。其间还有很多事。我不是沒有怀疑过你。只是每次都不愿往那方面去想罢了。”
凡桃慢慢俯身。额头贴在冰冷的地砖上。泪无声无息的跌落。
夕芫仰起头。看着梁上的精美的雕画。凄声笑道。“经历了这么多事。我以为你于我已无二心。可今日才知原是我自作多情。你走吧。回去告诉你的主子。要害我得再想些高明的办法才行。”
凡桃抬起头看向夕芫。眼神不再闪躲回避。“奴婢不会走。娘娘就是奴婢唯一的主子。奴婢做了对不起您的事。赐死也好。去暴室也好。都任凭娘娘发落。奴婢早知会有今日。绝无半分怨言。”
一年的相处和了解。夕芫知道凡桃不是个贪图名利富贵的人。今日看她的态度如此分明。便知这背后定有隐情。
“既然你早知有今日。那当初为什么还要这样做。”
凡桃咬了咬唇。再次俯首道。“娘娘不要问了。奴婢会去宫正司自首还您清白。奴婢只求您一件事。请娘娘眷顾奴婢的姐姐。她人虽有些痴傻。却有一把子力气。请娘娘看在奴婢也曾尽心服侍您的份上。让她來替奴婢伺候您吧。”
“姐姐。”夕芫疑惑的看着凡桃。她从未听凡桃说起过还有个‘姐姐’。
凡桃苦笑道。“请娘娘恕奴婢隐瞒之罪。奴婢小时候与姐姐一同被买进宫。可不久后姐姐生病烧坏了脑子。就不记得奴婢了。所以宫中沒有几个人知道她是奴婢的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