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你们执意要走,我也不便挽留。”曾晓杰将一张纸塞到宋洁平手中,颇不忍心地扭头说道:“后会有期!”
洁平展开纸条,粗略一看,是张药方,上面写着:
生木瓜、**、地鳖虫、生栀子各一两,蒲公英二两,生大黄五两。碾成细末,加三倍饴糖,调成糊状,敷于患处。系扭挫、伤筋、骨折、脱臼后肿痛剧烈等初期损伤之良药。
他将处方放入衣袋,挽着洁中,尾随钱抑傲而去。
激烈的争吵,象暴风骤雨般地过去了,随即而来的是使人难以忍受的沉闷。阴郁的气氛中,谁也没有说话。大家好像都进入了瞌睡一样,长时间地保持着沉默。
“不好!特辑处的一队人马正往这里开来!”一个青年急急忙忙地闯了进来。
后院的人一下子都清醒了过来,“怎么办?”“赶紧撤离!”“来不及了,同他们拼了!”周围的几个人立即议论起来,各自发表着意见。
石音丰当门一站,高声喊道:“不要乱!快将大门关上,做好战斗准备!”
“大门不能合上!”冷蓄连忙坐起身子,叫道,“否则,反而会引起特辑处的注意。钟鸣继续观察。”他发出命令后,在吴松涛的搀扶下站了起来,“大家快撤到门外隐蔽起来。小丰、晓杰,我想把特辑处的人马都引入寺内,由你们俩来办好吗?”见他俩没有反对,冷蓄转身继续说道:“注意,谁也不许发出任何声响,一切都得听我指挥。”
在冷蓄的安排下,他们迅速地作好了诱敌深入、打伏击战的准备。
时间在推移,每个人的心却越来越紧张。他们虽然占据了有利地形。可谁都明白,在这种没有退路的情况下,与强大的特辑处直接对垒,生存的希望是极其渺茫的。
沉重的机械声不断增强,他们的心也愈发跳得激烈了。与之相反,他们的呼吸几乎都停了下来。面临着严重的威胁,谁也无法使自己平静。每张脸都变成了灰色,每双眼睛都同火似地红了起来,有几个人的下颚竟发起了不可自遏的颤抖!
可怕的声音嘎然而止,带来的不是轻松,而是进一步的险情信号。空气,已到了令人窒息的田地。
意外!钟鸣轻快地飞奔而来,“平安无事喽!”他行腔走调地报告道。
“不许玩笑!严肃点!”冷蓄压着嗓门,低声怒道。
钟鸣吐了吐舌头,耸了耸肩膀,认真地说道:“特辑处大队人马已经回巢。”
大家这才长长地吁出了一口气。
危险暂时的脱离,下一步该怎么走?曾晓杰认为,因该立刻散伙,大家分头回家,否则后果将会异常严重。石音丰却竭力反对,他的意见是一不作、二不休,干脆树起旗帜,招徕人马,大干一场,方显英雄本色。
针对这两种截然不同的观点,冷蓄说道:“特辑处的嗅觉向来很灵,大家如果分头回去,是凶是吉极难预料。不过,招兵买马亦未到时候。再说,侧月山区的这股重要力量,也因钱抑傲的翻脸而失去。因此,我看还是静观几日,再作去处。”
“说倒容易,这十来个人如何生活?”
“松涛没有直接加入灵康路上的行动,钟鸣在中心商场施放信号,也没露面。所以,可以让他俩到市内去购买食用物品和侦查些情况。”冷蓄用征询的眼光巡视了大家一番,“现在所缺的是钱,大家有何良策?”
四下里戚戚促促地低声谈论起来。曾晓杰掏出身上仅有的五元钱,转眼看了看石音丰。
“我家里倒有一点,要不我回去一趟。”
对石音丰的回家取钱,大家虽然感到不妥,可又没有更好的办法,只得让他去冒一下险。
石音丰夸父追日地匆匆赶路。一路上,不少人正在三五成群地议论着上午所发生的事情。他不敢有丝毫马虎,小心谨慎。临近自己的住宅时,先对附近作了一番观察,确定没有可疑的迹象,才进入宅院,潜到屋内,直奔自己的卧室。正当他伸手欲去旋动门把时,卧室的门忽然开了!
“你!………”石音丰惊吓不已,连连后退。
“没想到吧,我们会在这里碰面。”见是石音丰,钱抑傲从慌忙中冷静下来。两只眸子,犹如一对利剑,寒光直射石音丰。
“你!你来干什么?”
“找你算账!”
钱抑傲冒险赶到石音丰住宅,是因为觉得有必要索回自己曾经与沈沉联系的那些信件。他悄悄地从围墙翻进院子,匿入石音丰的卧室。翻箱倒柜之际,猛听得客厅里响起了脚步声,不由心头一惊,慌忙开门,准备硬闯出去,料不到进来的却是石音丰。
在钱抑傲随手把门拉上的同时,石音丰瞥见卧室内的摆设已凌乱狼藉。
“卑鄙!没有人格的窃贼!”石音丰怒发冲冠,低声吼道。抓起茶几上的玻璃杯,向钱抑傲猛力掷去!
钱抑傲展掌接住,冷笑一声,“这句话用在你的身上才合适!”说完,只听得一阵“咔啦啦”响,玻璃杯在他的手中已经粉碎。
石音丰突然醒悟到来此的目的。暗想,有他在,要想取出钱是困难的。况且,曾晓杰他们正在等着自己的消息。于是启口说道:“我没有闲情与你抹嘴唇,恕不奉陪。”说着脚下移步,向门外滑去。
“哼!想溜。”钱抑傲咬牙切齿地说道:“接招!”话音未了,纵身一个虎扑,探出捏着碎玻璃的手掌,向石音丰的头部疾拍。石音丰缩颈晃身,施展“鹞子翻身”式躲过。钱抑傲一掌落空,击在门侧的水泥柱上,“啪!”水泥柱上即刻留下了一个掌影,满掌的碎玻璃全部嵌入壁内!
石音丰一个兔滚,从钱抑傲腹下窜过。同时一个“金柱探洞”,握着铜梗,朝钱抑傲屈着膝的左腿的腘窝横纹内侧两筋间的阴谷**疾点。
钱抑傲由于轻敌,没防及石音丰的这一着,刹时,整个下肢如触电一般。本来他左掌下扫,石音丰没有避让之地,定会遭受不浅。可这时钱抑傲只得一个右侧大翻身,不待身子落地,起右脚一招“平心子午腿”,朝窜出房门的石音丰猛踢。石音丰背心震痛,几个跟斗滚出丈外,也不管钱抑傲如何,爬起身,跑了出来。
行至半道,左臂突然被人抓住。石音丰暗叫不好,急忙右掌往左砍来。不料,也被人一把接着!
“小丰!你疯了!”石音丰定睛一看,原来是曾晓杰。
“快跟我走,他们都已转移到山上去了。”
“山上?什么地方?”
“银屏峰。”曾晓杰说完,拉着他就走。
石音丰知道,银屏峰是明山的第二高阜,居高临下,对周围的情况可以一目了然。那里地势险要,能战易守,进退自如。而且有涧有瀑,道路纵横曲折。听说其中还有一条秘密暗道,直通另一山峰。
不容石音丰细想,他俩已登上山路。
暮霭,如一匹铁灰色的巨大幕帏,渐渐地把群山树林裹住。夜风在林间呼啸,虽已春夜,却仍然寒气袭人。玉楼峰和在其西侧的银屏峰的巅顶,还未被这面纱完全罩盖,那儿是暮色最稀的地方。它的背面,大概还留着白云反照下来的余辉吧。
石音丰与曾晓杰,身负着越来越浓重的垂幕,冒着寒风,穿林翻山,脚踏着无人走过的崎岖山道,直奔那留有余辉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