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山市委书记严立,曾晓杰在学生时代听长辈说起过,是一个秉公办事之人,因此对他的印象还算不错。但那次疏散人口运动,对曾晓杰一家的打击太沉重,尽管曾晓杰也认为那是上面要求搞的。以后,尤其是在山庄公社东风大队的那些经历,使曾晓杰对一切头顶官衔之人都本能地反感,于是对世事也异常冷漠。
近年来,陆散波师父对他们一家的那股挚情,以及与沈沉等人的通信,才使他那颗已近冰点的心略有回暖。
适才张整毅的来访,早已打破了他那宁静的心境,真义之气油然而生。可是他不是个鲁莽之徒,对一个陌生人的话怎能轻易相信。他决定去探个明白,再作处理。
当下,他回到自己家里,将父亲与妹妹安置好以后,装束停当,便下山去了。
曾晓杰施展起绝顶的轻功,飞速下山。在去牧场的路上,一条百余公尺宽的河流横在眼前,他拾起河边的几块石片,“嗖”、“嗖”几声,飞向河面,脚踏着石片,蜻蜓点水般地飘过河面,霎时到了对岸。这一高超的技艺,确实令人叹为观止。
曾晓杰的速度虽然很快,可他由于不知去牧场的路途,绕了几个大圈,忽然听到一阵摩托车声由远渐近,便朝路旁的树林隐去。不一会,远处出现了两个黑影,曾晓杰凝神望去,原来是适才上山的张整毅正扶着一个步履踉跄的人。这个人,想必就是严立了。
“感谢你这番陌路相救,我死而无憾,只是连累了你一家。”
“严书记,不要这么说。”张整毅打断了他的话头,“我钦佩你的为人,知道你是无辜的。为了正义,我有必有这样做。”
“为了正义,你更应该赶紧离开。为了许多蒙冤受屈的老干部,你更不能牺牲自己,应该上诉中央,揭露明山派系的卑劣行径。”
“不,我决定不能就此……”随着“呯”的一声枪响,张整毅的后左肩已被子弹射中,便同严立一起跌倒在地,滚向路边。
曾晓杰刚欲上前救护,后面的摩托车却已驶近。
“两个黑影怎么一下子都不见了。”
“可能被你那一枪击中了,要不便躲起来。”
曾晓杰听到这对话声有些耳熟,立即注视着两辆并驶前来的单人摩托车。
“哼,躲起来又有何用,后面的人马开来,不怕搜不到他们。”
“不管怎样,我们先赶到河边,堵住他们的退路,带后面的人马赶到,便可将这老骨头和那个不知好歹的家伙一起收拾了。”
“噢,原来是他们。”曾晓杰在思索着,在记忆的海洋里搜索着,仿佛电影里的特快镜头,闪电般地飞到了十几年前的回忆中。“没想到,追捕严立的竟是这两个无赖——成辉、李泽明!”
曾晓杰听了双方的谈话,一切都明白了,对张整毅的舍身相救顿时肃然起敬。此时,两辆摩托车已驶到曾晓杰的跟前,不用犹豫了,他呼地从树林中飞跃而出,双腿收缩,似鲲鹏展翅,掠到飞驰着的摩托车上空,一声短啸。说时迟,那时快,“嗖嗖”两脚,凌空施招,“左右分腿”,分踢并行驾着车的成辉与李泽明的头部,同时朝张整毅他们喊道:“还不快走!更待何时?”
张整毅听出了曾晓杰的声音,浑身为之一振,犹如吞了强力丸,兴奋之极。早把正在流血的伤口跑到了九霄云外,来不及说上一句感激的话,扶起严立向河边而去。
“嘎嘎”,两辆摩托车的车闸在同一时间内发出刺耳的怪叫。成辉和李泽明为了堤防张整毅与严立的伏击或暗算,一直比较警惕。因此当他们发现一个像猫头鹰似的黑影掠来,已经有所准备,只是没有料到来人的动作竟会如此敏捷,眨那间脚已到了他们的头旁。幸好他俩不是寻常之辈,紧急中身形攸地一动,身子已经蜻蜓倒竖,双手撑着车把,同时发出一招“乌龙绞剪”,两人的双脚犹如两把锋利的钢钳,分别绞向曾晓杰出击的双腿。
曾晓杰一见此情,大感不妙,知道此时如果被绞,两腿即使不瘫,一时也不能动弹,那只能坐视待毙。现在身在空中,纵然有劲,也绝难施展,不由得暗自叫苦。
说功夫,曾晓杰远在成辉李泽明两人之上。只是在七、八年的练武期间,只有师父作伴,缺乏临场经验。而成辉李泽明经过多年的联手共进共退,已到了心意相通的境地,确已不同凡响,因此,一出招便能转劣为优。
眼见得曾晓杰即将毁于此招,千钧一发之际,他的心反而冷静了下来。急切间,吸气收腹,上身俯垂,一个“哈”字轻微地从口中吐出,两手划弧,疾速地在胸前叉了个十字,便向下两边错开,迅速地在成辉李泽明上击的脚上一点,借着这一点之势,曾晓杰才险险地避开了成辉他俩的招击,身子上拔,凌空翻个身,朝前落了下来。
成辉与李泽明也因被曾晓杰在脚上一点,顺着反力,分别向左右方向翻出,两辆摩托车同时歪向路的两旁。
这一切的发生于结束,是何等的惊险,又是何等的短暂。
双方在相距七、八公尺处对峙。
“何方小子,竟敢如此猖獗。也不看看站在你面前的是什么人物!”
曾晓杰眼中喷射出凌厉的精光,口中吐出一股冷冰冰的语气:“知道,还不是曾在明山市撑过市面的成辉、李泽明吗!你们这两个无赖,什么时候又窃来了这两套制服?”说完冷笑着哼了几声。
“他怎么认识我们?”成辉、李泽明被曾晓杰的话震住了,极目凝视着曾晓杰,只见两道异样的精光,似夜猫的眼睛般地闪亮。却无任如何也认不出对方是什么人,大概是天黑的缘故吧。
“你是什么人?胆敢阻碍我们的公事!”李泽明喝道。
“我是谁,你们日后自会知晓。至于你说的公事嘛,实在可笑,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也能称作公事?我看,我们还是先聊聊私事吧。”曾晓杰冷笑道。
成辉见情,知道硬的不行,便说道:“这位英雄既然认识我们,想必也是故友了。请高抬贵手,让我们办完公务,再来向你赔罪。”
“故友?哈,哈,哈。”曾晓杰大笑起来,猛然又收煞了笑声,说道:“想必你们出道时,曾得罪过不少人吧。”
这倒被曾晓杰说中了,成辉、李泽明在明山市小有名望时,仗着自己的武功,果然结了不少冤。“难道他原先吃过我们的亏?”他俩暗想道。
不等他俩开口,曾晓杰接着说道:“看来你们的八卦掌功夫今天必定异常精湛,能否赐教?”目光仍牢牢地盯住他俩,静观其反应。
成辉与李泽明知道,不搬走眼前的这个障碍,今日绝难成事。于是交换了一下眼色,忽地一闪,向两边荡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