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声而去的霍冰清,对司徒悾察看了一下,“还活着,将他和王处长一起送到医院去!”
昏昏沉沉的冷蓄,被一片涛声所震醒。他慢慢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恬河的乱石搁住了。他转动一下身子,好几处的伤痛使他几乎不能动弹。他伸手摸了下胸口,发现速记本还在,便忍着创痛,慢慢地爬上岸来。
在车站会合后,冷蓄与严怡尘登上了开往砚林的列车。满怀希望的他们,怎会知道素来安分的曾晓杰已经离开了砚林?
霍冰清不仅救了王灵维的命,同时也从死神的手中抢回了司徒悾。通过她的侦查,掌握了围绕速记本所发生的一系列的争斗过程。她在发出通缉冷蓄和严怡尘的命令同时,处理了那个助手。至于司机卢,由于谋求私利,被作为整个事件的罪魁祸首,受到了严惩。也因为霍冰清的斡旋和秦桥新的庇护,陈树华只得将丧子之痛独自隐忍。王灵维不仅逃过了一劫,康复后,还恢复了原职。
“速记本关乎生死,发生这些情有可原。”坐在咖啡馆内车厢式座位上的曾晓杰听完司徒悾的叙述,想起自己曾经见到过的沈沉所写的那篇宣言,料想其必定与其不相左右,便笑道:“陈风所记录的内容,现在早已不合时宜,谁会再去关心它?”
“我看不见得。”司徒悾似乎另有想法,“沈沉遗留的笔记文本,当初是由霍冰清收集、转而由你保管,后来却被冷蓄拿去了。”
“哦,沈沉的那些东西虽然多,基本上都没用。”曾晓杰摇了摇头,“除了那些所谓的政治观,他奇怪的想法也真多,什么用绳索牵住地球卫星啦,还有什么‘化圆为方’的世界难题。”
“化圆为方?这是许多数学家都未能解决的难题,沈沉把它解了吗?”
“他是在达芬奇解题的基础上,利用祖冲之的圆周率的密率,就是1分之55,画直线和斜线,截段作平行线而成。”
“沈沉真行,他遗留的手稿是个宝库吧?怪不得冷蓄看了速记本的内容后,强调一定要沈沉的其他手稿,尤其提到必须拿到沈沉所写的那本‘无中生有’。”
“至于那篇嘛,我只是浏览了一下,除了他的那些不着边际的政治观外,就是一些科幻航天卫星之类的内容。还宝库呢,跟你了,都是些没有用的记载。”曾晓杰话锋回移,“如你所,秦桥新和王灵维的渊源非浅呀,他情愿冒着和陈树华关系破裂的危险,也要保护王灵维,这关系可非同一般呀。”
“到他们之间的渊源,还得从那场变革文化大运动起。其时,秦桥新等人感到运动的发展会危及他们的地位,便让年轻气壮的王灵维之类的人物出场。叫王灵维等一些人组织工作队进驻各大院校及一些工厂,以控制运动发展的方向。”
“那明他们的合作不会太久,因为后来明令取消,工作队都被撤走啦。”曾晓杰好像了解一些当时的情况。
“工作队是被迫撤走,秦桥新他们不可能就此罢休。他们的办法是,由干将王灵维着手操纵,唆使人们大肆进行多范围的打、砸、抢。因为秦桥新认为,只要全面的混乱起来,他就可以证明,问题不在领导层,而是在下层。同时也证明,没有工作队,群众运动便会失控。”
“这混乱的场面是有一段时间,但后来三令五申的要求文斗,可以基本控制了泛用暴力的现象。”
“待到暴乱的局面有所控制,王灵维却以公检法系统造反者的身份与少体校造反出身的成辉、李泽明的体育总会的造反派联手结成了联合司令部。也就是,虽然他们有所收敛,但运动的走向还是基本由他们掌握。联合司令部后来几乎成为法律的代表,逐步演变而产生了特辑处。”
曾晓杰不同意这一法,“不对吧,特辑处一直是由陈树华着手创办,怎么能是王灵维?”
“与其是陈树华创办,倒不如是秦桥新。”司徒悾喝着咖啡,似是故意摆弄玄虚,随后:“到陈树华,他那时已被运动撂倒,处于九死一生的关口,是秦桥新让他搞特辑处,才使他得以起死回生。”
“要是打上层的腐官,首选当然该是秦桥新,怎会轮到陈树华?”
“战争年代,陈树华和他部队的许多人一起被俘时,年龄不大,个子又。集中营里,敌方的一个连长见他可爱,认他为‘干儿子’,使他在狱中有一定的活动范围。据此,人们认定他是叛徒,将他关了起来,要他交代问题。”
“又不是他主动拜认‘干爹’,性质有明显的区别呀。”曾晓杰又表示异议。
“问题的关键是在战局发生变化后,敌方没能力把战俘全部迁移,他们只能枪决大多数的战俘。与陈树华一同被拉出去的这批人中,唯独他幸存了下来。他自己解释,当时敌方为了节约子弹,让战俘列队,通过枪弹的透射,一枪可以打几个。由于他的个,在别人身后,未被击中要害部位。当他从血泊中爬起身,天色已黑,他踉踉跄跄漫无目标地走在山道上,被住在半山腰的一家农户所救。”
“这种情况不是没有可能的呀?”
“原因是他就此与组织断了近二年的联系,他所的农户不知是搬了家还是因为他记错了地方,茫茫大山中就是找不到。”司徒悾道:“既无人为他证明,又无人出面保他,于是便被关押了起来。”
“你怎么会知道这多内情?”
“我当时在民兵师里,有时审讯我就在边上。”看曾晓杰有些惊讶的样子,司徒悾似乎更加神气,“陈风也因此受了罪,我是在那时认识他的。”他起了那时陈风的经历。
陈树华被关押,他的儿子陈风连自己的家也无法住,因为一批批不知身份的抄家队伍来了好几遍,把他的家抢砸得面目皆非。陈风干脆居住到学校的宿舍,却有人他是叛徒崽子,把他也囚禁了起来。陈风不仅无端遭到了那伙人的随意打骂,并被他们逼着进行校舍的打扫,在棍棒下接受了“监督劳动”。
严怡尘得知陈风被囚,心急火燎,立即上京联系了与陈风肝胆相照、在京城国防部下属单位工作的曹天。他俩来到囚禁地,凭着曹天机关干部的身份——他的工作证就是部级的,救出了陈风。
严怡尘刚踏入家门,就被父亲叫住了:“这几天你到哪里去了?”
“学校。”
“别走!过来,你的学校在京城吗?”
一阵沉默之后,严怡尘答道:“你既然明白,何必再问。”
“站住!同你一起的那人是谁?”
没有回答。
“你们为什么要救陈风?”
又是一阵沉默过后,“陈风到底做错了什么,他犯有何罪!为啥不能救他!”严怡尘终于按捺不住,“陈树华是你的同事,过去是你的战友,你为啥不替他证明?就算他是叛徒,与陈风又有何相干!”
女儿的突然爆发,让严立有些猝不及防。“现在的形势很复杂,你不要无端惹事。”严立警告道:“这些天你不能出去,学校也别去了。”他吩咐家人,没他的允许,严怡尘不准走出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