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见过你这般对自己不负责任的人,圣姑心中叹息,只好道:“这次治疗的时间有些长,你去把上次住过的厢房打扫一遍,或许要在这住上一段时间。”
“哦,好的。”海富贵转身离开,找到扫把和抹布,哼着圣姑没听过的歌曲,看其样子,根本不像是一个知道自己即将死去的人。圣姑看不透这位年轻道人,她能肯定他是位贪生怕死之辈,可在死亡真正来到时却能坦然面对,这看似有些矛盾的事情放在他身上一切都显得那么自然合理。
海富贵发现这间屋子快一年没住人,似乎并不显脏,没有想象中的蛛丝满屋,灰尘铺地,海富贵简单的收拾了一下,便在寒溪谷安心住了下来。
有了海富贵在,许久没生火的厨房再次冒起了炊烟,圣姑不愿浪费他的一番心意,浅尝几口,饭间,两人似乎极为默契,互相不说话,也不显得沉闷尴尬。
海富贵来到寒溪谷两三日了,也不见圣姑有任何的治疗措施,每天除了偶尔晒晒药草、研磨药粉,便在风亭中静坐,似乎也忘记了为海富贵医治的事情。
而海富贵这位病人,更加离谱,每天不是制作各种美食,便是捣弄各种小玩意。他见到厨房用水不方便,便用竹管接来了山泉;见到圣姑研磨药粉繁琐费时,于是花了三天时间按照记忆中的模样,在小溪旁边做了个水车,圣姑对他捣鼓的这个机械式研磨器倒是赞许有佳,甚至大胆提出,要是用在农田灌溉上或许会为百姓节约大量的劳力,还可以用于小作坊。海富贵不禁佩服她心思敏捷,举一反三,更让海富贵心中赞许的是,他原以为这位医术高超的圣姑应是那种远离人间世俗烟火,不沾红尘的神仙人物,没想到却时时关注民生之事,看样子似乎还极为精通。
只不过海富贵最近一段时间偶尔会感到困乏。他自从修道有成后便没再有过困乏感,疲倦之时,打坐呼吸吐纳即可。否则以他的性子或许会认为神魂毒火乃子虚乌有的事情。
闲的无聊的海富贵捣起蛋来,丝毫不逊于聪颖灵巧四个,他见到圣姑经常静坐在风亭中,太安静乏味了,于是便接了根竹管引水至亭子顶部,形成一道人工瀑布。
水帘挂川于眼前,流水哗啦叮咚悦儿,海富贵本想给圣姑一个惊喜,他也确实做到了,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圣姑脸上露出难得的惊喜之情,只不过海富贵忽略了一件事。
山风一吹,水帘浇了两人措手不及,海富贵有着冰息挽浪在身边,水珠一经靠近便化成冰珠,散落在地,发出叮咚脆响。但是圣姑可没他那么幸运了,被淋了个正着,织衣湿透,紧贴身躯。海富贵明显感觉到了圣姑的嗔怒,在对方暴走之前,道了一句:“哦,差点忘了,厨房还炖着汤,我先去看看。”说完便孩子气的抱头而逃,留下圣姑一人风中凌乱。
海富贵在寒溪谷搜寻着一切可以吃的,有了上次一不小心煮了千年雪灵芝的莽撞经历,这次他倒是学了乖,碰到没把握的食材都向圣姑询问再采摘。
“奇了,这西南之地竟然有一株荔枝树。”海富贵在寒溪谷的一个角落发现的这颗荔枝树估摸着有十来年份。树上荔枝个儿不大,尚未完全成熟,不过海富贵向来都是从生吃到熟,从来都等不到它完全成熟,树上就光了。
摘了荔枝,然后拿了个木盆打了盆清水,运起冰霜灵力,捻了个术法,一掌挥出,清水瞬间成冰。
圣姑看到眼前这一盆冰镇荔枝,不由寻思着,眼前这人脑子都装了些什么,好好的一个道人,口舌之欲,五花八门,仅仅在寒溪谷待了不到七天,却把所有能吃的全吃了,还变着花样不重复。不过,话说回来,他做的美食确实还不错。
“这荔枝经过冰镇之后,确实冷甜爽口,别又风味,不过似此等冰寒之物,对肠胃刺激较大,容易伤身体,还是尽量少吃为妙。”不愧为医道圣手,三句话不离本行啊。
当然以此时海富贵的修为自然不可能会因为吃了冰冷的水果便拉稀,圣姑说这话的本意是劝说海富贵应当收敛口腹之欲,一心修道才是正事。
海富贵没往深处想,就算想到了也会当做不知道,于是问道:“荔枝生长与南方湿热地带,异地难以存活,能在此处见到满树的荔枝,自然难以抵挡它的诱惑。”海富贵一口一个,冰霜清甜的感觉,让他忍不住赞道:“难怪古人会说,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
“哦,此诗朴素自然、含蓄绝妙,不知诗中妃子又是哪一位呢?此中有何典故么?”圣姑好奇的问道,牵扯到女人,尤其是美人的典故,同为女人的圣姑也不可避免的八卦起来了。
“哦。”海富贵顿时哑声,他总不能说是杨贵妃吧,只好支支吾吾的道,“这个妃子乃是以为北方的美人,对,有名的美人,特别喜爱吃荔枝,但是北方天寒不产荔枝,于是当地的一位富商挖空心思想讨美人欢心,便不惜花万金从南方采摘荔枝,马不停歇的送来新鲜的荔枝,以博美人一笑。”也不知这个蹩脚的典故能否糊弄住。
圣姑听了后,若有所思的道:“你们中原人果然才学广博,这等争艳夺欢的俗事也能说的如此文雅。”
海富贵心中只好对杜牧说声无量天尊抱歉了,好好的一首暗讽时事的名诗,硬是被海富贵歪曲成了一首附弄风雅的艳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