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飞燕曾说过:“此生若非能遇上奇男子,否则绝不嫁人!”
金陵谢家,世代书香门第。谢飞燕不但是谢家二百年来的第一才女,而且放眼整个江南,也是名副其实的第一才女。她不但是诗词歌赋、琴棋书画,无不精通,就连兵法、术数之类的杂学,竟也造诣不浅。
十四年前,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前来向谢家提亲的人家,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这些提亲的人家,不是皇亲贵族,就是官宦世家,可那谢飞燕却连一个都瞧不上眼。
十四年前的中秋之夜,莫愁湖畔,赏灯节上,梦寐以求的奇男子终于出现了。
不顾爷爷、奶奶、爹爹、娘亲、三个哥哥和八个嫂嫂、二个姐姐和姐夫、一个大伯大娘、两个叔叔婶娘的死命劝阻,毫不犹豫地,谢飞燕离开了温暖的家,从此追随商啸天。
漫长的十四年已逝,当年的如花的少女,如今的眼角已悄悄地爬上了鱼尾纹。
但商啸天却并没有娶她,她也没有嫁人。
有没有在凄清的夜里哀怨哭泣,恨郎薄情,只有她自己知道。
上至夷陵州,下至九江府的长江中游地段,俱属岳阳楼的势力范围。
岳阳楼除总舵岳阳楼外,还有三峡阁、黄鹤楼、浸月亭三个分舵。
三峡阁由商啸天的同乡——五虎断门刀的嫡传弟子秦时月领导,黄鹤楼由他的至交——长青镖局的总镖头魏长青掌舵,浸月亭则由他的拜把兄弟——淮南鹰爪王王展鹏率领。
岳阳楼总舵并不设在岳阳楼里,而是建在靠后数十丈的一处斜坡地带。只有当重大典礼、检阅帮众,或是誓师大会之类的情况时,商啸天才会登上岳阳楼。
因岳阳楼附近并无险要的地形据守,所以岳阳楼总舵的布局,乃是天水真人参照河图和洛书,亲自设计,将之建成一个几乎封闭的建筑群。
正中建的是一个大厅和八间居室,大厅位于正中心位置,八间居室则按四正四维分列八方,是总舵主议事和起居的地方。二十四丈外的东南西北各建有四座偏厅,分别叫做青木堂、朱雀堂、白虎堂、玄武堂。各个偏厅后还建有供各堂的帮众住宿的连绵屋舍,围成一个圆形的外围建筑群,只在东南、西南、东北、西北留有四个丈许宽的缺口,供帮众出入。
岳阳楼总舵分一厅四室四堂。一厅指议事厅,乃是帮中核心成员议事和决策的那个中心大厅。四室为内勤室,分为情报室、巡查室、接待室、帐务室,分驻于八居室的四维房间中,处理日常的帮中事务,专门为商啸天服务;四堂则为青木堂、朱雀堂、白虎堂、玄武堂,分工则与朝天堡类似,青木堂主要负责打探江湖情势及敌人动态,朱雀堂主要负责航运,白虎堂主要负责店铺类的经营,玄武堂则主要负责总舵的防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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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襄阳曾咏叹过这里:“八月湖水平,涵虚混太清。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八百里洞庭湖风光,一诗述尽。
洞庭湖上的晴空中,一个黑点迅速滑翔而下,一只信鸽掠过雄壮的岳阳楼,直扑向岳阳楼总舵,“扑凌凌”飞入情报室。
大厅正墙上挂着一副《大明地图》,商啸天背对着地图,端坐在大厅正中,宽大的紫檀木椅,椅身上镶了一圈夺目的钻石,身前是一张漆得溜光的紫檀木大圆桌。
高大粗壮的身材,棱角分明的面孔,微白的发鬓,炯炯有神的大眼,才剪过不久的胡须又冒出了短髭须,细铁丝般根根直立,乍看起来象一头雄师。
“楼主,您的信。”情报室负责人粟方中轻步走进大厅,小心翼翼地将信放在商啸天身前的桌面上。
商啸天飞快地拆开看了一遍,目光闪动,剑眉深锁。忽然站起身来,吩咐道:“速召帐务室谢主事和四堂堂主议事!”
说完,商啸天背过身去,注视着墙上的地图。
帐务室就在旁边,身着浅蓝罗裙、秀发上轻挽着一个银玉簪的谢飞燕一会儿就娉娉婷婷地走了进来,在商啸天座位旁的一个座位上坐了下来。
不多时,粟方中领着青木堂堂主曲风、朱雀堂堂主游远江、白虎堂堂主柴敬、玄武堂堂主范卫快步走进,各自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来,不由自主地都看向楼主背在身后的右手,见他手指刚曲到无名指。只要五指尚未曲完,楼主便不会发火,齐皆松了一口气。
“都到齐了吧!”商啸天缓缓转过身来,飞快地看了众人一眼,开门见山地道:“很糟糕!朝天堡已失守!方类聚已败走神臂城!”
游远江、柴敬、范卫皆面露惊诧之色。范卫有点不敢相信地问:“楼主,什么时候的事?”
“昨夜,”商啸天的神色似乎也有些不能接受,“真想不到,方类聚连个奄奄一息的唐门也镇不住!”
身材显得有些瘦削的曲风抱臂沉思,手背青筋突起,十指瘦骨嶙峋。只有熟悉他的人才知道,谁若敢小视这个无影门高手的轻功和那双分筋错骨的双手,一定会自讨苦吃。
商啸天逐一扫视沉默着的众属下,见曲风龇唇轻咬下齿,欲言又止,便向着他仰了仰下巴,道:“曲风,有什么话,说吧!”
曲风环首看了一眼众人,然后迎着商啸天的目光,道:“我想,会不会是楚湘盟派了人去暗助唐门?”
“哦,有这个可能!”商啸天接口道,沉吟了一下,又摇了摇头,“只是,方类聚怎不传书来告知?”
“也许,方类聚担心楚湘盟也会同时对我们动手,不愿让我们分心,所以不告诉我们吧!”谢飞燕忽然插口,淡淡地道。
商啸天颔首,目注曲风道:“近些日,你们可曾发现楚湘盟有人西去恭州?”
“这个……有的。”曲风思忖道:“七日前,小楚发来消息,说是‘神剑追魂’贺之仪护法,带领着‘霹雳刀’邱陵、‘夺命袖’阮心刚等四十余名硬手外出,看样子是去执行任务,要我们小心防范。经我们秘密监视,这行人并未北上而来,而是向西去了,我们便通知了三峡阁的兄弟继续盯着,但这行人也并不是冲三峡阁去的,而是继续西行。我们一则因人手不够,二则也相信朝天堡会及时发现敌踪,所以就没有再继续监视了……如今想来,他们很可能是去恭州助唐门的。”
商啸天甭着脸点了点头,忽然怒道:“这件事姑且不怪你!但是,上官雄出了楚湘盟,去了均州,此事你们青木堂怎么一无所知?!”
曲风神情紧张,脸色有点发白,嗫嚅道:“这个……其实属下知道……五日前上官雄出了楚湘盟,但我不知道他是去了均州。”
商啸天一拍桌子,怒道:“这么重要之事,怎么不早汇报?!”
曲风心一横,索性不在畏缩,“这样的:我们在酉水一带就发现了他的踪迹,一直盯着他改道沅江。可等到那船靠岸,改走陆路时,却不见了他的踪迹,只剩下他的两个随从。我们只好跟踪那两个随从,发现他们去了一趟金钱帮,然后就回去了。这几日,我们一直在搜寻上官雄的下落,可是一直没发现……却没想到他居然去了均州,所以没有在那里多布人手查探……属下本是想,前些日均州群英会聚,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了他,量他不敢去均州使坏,倒没想到他居然真去了均州!……是属下失职,请楼主责罚!”
商啸天面色稍和,沉声道:“算了,说起来也不能都怪你们!那上官雄不但机警狡猾,还有上天入地之能,确实不是你们所能看得住的!……这几日,你们要密切注视着楚湘盟的动静,随时同楚前保持联系……有什么异动,马上来报!万不可再象处理这两件事情这样,自己在那闷着头抓瞎!”
曲风松了一口气,脆声应道:“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