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凋!”
下一个早晨,他在“凋!”字中把自己吵醒,而闹表显示的时间是6:03。
“克!”
接下来这个早上的6:04,他喊了一声“克!”。
“别碰凋克。”
“别碰雕刻???”
张程远解出梦中的谜语后,感觉背后都渗着凉气。这绝对是有规律的梦,而自己居然会在梦中暗示自己别雕刻!
想来,每天晚上雕刻已经成为张程远下意识进行的一项活动,他常常把自己关在卧室里,一边雕着什么作品,一边想着阮汐月,独自伤感。
可是他居然会自己用这么离奇的方式暗示自己别雕刻,张程远一时间难以接受,只是他真的从此以后就不再碰雕刻刀了,他不敢违背自己潜意识里那离奇的暗示。
可是说来也奇怪,日子久了,长时间不雕刻的他,想起阮汐月时,心中的疼痛也减轻了。
…………
多情自古伤离别,无论对谁都是如此。
然而人生从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纵使离别伤感,却也不是不治之症。
时间就是一剂良药。
它可以让美好的记忆变得越来越模糊;它可以让熟悉的声音变得越来越陌生;它可以让脑海中的容貌渐渐淡化;也可以让香水的味道渐渐的退去。就连男孩儿、女孩儿在一起时身体会分泌出的特殊激素多巴胺,随着时间的流失,也会不见踪影。
所以没有什么感情是不能被淡忘的,就算是曾经的刻骨铭心,只要你的人生路还长,只要你有更多的山峰等着去征服,待你多年以后俯身眺望,你能记住的,你过去以为会在心中激起的汹涌浪潮,也只剩下一片涟漪而已。
更何况几个月的时间谈不上刻骨铭心,八、九岁的孩子更不懂得什么是爱情,每周只有一面之缘又能留下怎样的记忆?
张程远愿意接受新鲜事物,包括新的物质、新的人、新的故事、新的道理,而他的注意力很难长期的聚焦在一件事情上。这段不知算不算恋情的暧昧经历确实会让他郁闷一阵子,但也只是这么一阵子。
在分开的一两个星期,张程远会觉得下一秒见不到阮汐月自己会死掉,可是在时间这味良药的治愈下,两个月过后他便发觉,他没有考进全校前三十名这件事儿才真正会然让他死掉。
是因为子弟小学升入启蒙中学只有三十个名额么?
是的。
是因为她所以才要考入启蒙学校么?
其实,不是。
如果考不上启蒙学校,将来去起航学校的希望就渺茫了,去不了起航学校读书,将来就没有机会去净土生活。这个道理,所有人都懂,所以这个排名,谁都看重。跟谁和谁的约定,真的没多大关系。
不再专注于雕刻,张程远有更多的时间跟卓越联盟的伙伴在一起玩耍,他的快乐来源于踢球、来源于桌游,来源于成绩考得高的时候,同学们羡慕的眼神和家长老师的鼓励夸奖。
并不是只有从阮汐月那里,他才能获得快乐。
所以渐渐的,他发现,阮汐月也许只是他漫长生活道路上的一个小小插曲,一个微不足道的小插曲。
冬去春来,四季更迭。
四年级。
五年级。
六年级。
时间流逝,一去不复返。
小学时代,正是孩子心智、身体疯长的时代。三年后的卓越联盟名声更加响亮。朱天曌是公认的全校最能打的孩子王,二把交椅吴昊长得高高壮壮又学识渊博,看着比同龄的孩子都成熟。三把交易郑长龙虽然一直大大咧咧、乐观开朗,可是他一旦发起狠,打起架来不要命一样,所以大家对他也敬畏有加。
朱天曌能打并不全靠身高和臂力,虽然年纪小,但是通过三年来的学习,散打、摔跤、锁技他都会一些。卓越联盟的男孩子们闲来玩耍的时候,也常常互相练手。
冷长河和张程远喜欢用擒拿和摔跤打发时间,这是一项可以点到为止,又能锻炼格斗能力的项目,用以发泄男孩子浑身用不完的活力。
偶尔,也就是偶尔。
张程远会想起让自己曾经只因为一个侧影,就开始为之疯狂的阮汐月,想想自己当年的执着和分开时的难过,都觉得自己好幼稚。
但是,成长从来就是认识到上一个阶段的自己不够成熟的过程。
当然,对于童年的这个懵懂经历,他也无法预料未来的自己会对此做出何种评判。
谁都不知道下一秒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只知道,当年阮汐月送给自己的檀香吊坠,那曾经浓郁的檀香气息,如今已经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