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崔胜玄最终还是轻叹了一口气,微微启了启嘴,然后露出一丝浅笑,转身走进了自己的屋里。韩静原本还期待着他能来敲开自己家的门,因为他之前说好了要工作结束后再联系的嘛,她冷哼了一声:“切,什么嘛,胆小鬼,老娘难道还能吃了你不成……”
事实上,崔胜玄站在韩静家门口的那会儿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去按门铃,情感上他是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她的,可是理智告诉自己现在已经是凌晨了,人家应该都洗洗睡了的,自己这个点去把她吵醒分明就是找抽的节奏,万一到时候她新仇旧恨加起来一起找他算,那他真的就招架无能了,这样想着,便也遏制了自己想要见她的那个念头。他看着她紧闭的大门,脑海里浮现的是她呼呼大睡的粉可爱的模样,心里不觉一阵暖意,他轻声说:“明天见,还有……我爱你……”说完嘴角不自觉地浮现一丝笑意。
韩静怀着一坨纠结的情绪再一次埋脸进了棉被,不出意外地,还是毫无睡意,就那样干瞪眼望着天花板一直到清晨五点,她听到闹钟发出“咯噔”一声,回头一看,五点整准确无误。不过经过这一宿的失眠,她却是理清了一些思路,而且也提炼出了一些好的方面,比如说这贾明,哦不对,应该叫崔胜玄了,他既然是个明星不是牛郎,那么至少可以说明他没有之前自己想象的那种悲惨身世,并且也应该还具备健康的身心,那么之前的那些芥蒂和阻止他们关系发展的因素就完全不存在了。不过凡事都有好有坏,虽说之前的那些阻挠因素不存在了,但是新的阻挠因素又产生了,比如身份之间的差异,比如工作环境的不同……不过不管怎么样,韩静开心地认为,只要身心是健康的,那么其他一切阻挠因素都是可以克服的。
经过一整晚的思考和整理,韩静的心情终于是冷静了不少,她起了个大早,来到公司的时候公司里还是空荡荡的,她应该算是第一个上班的,走进办公室后,韩静给自己泡了一杯咖啡,又从包包里拿出一袋面包,一边解决早餐问题一边开始在电脑上搜索下一期节目需要的素材。因为有了第一期节目的经验,所以这一次在寻找素材上她更具有针对性了,不会再像第一次那样找很多没用的东西不仅浪费时间而且还浪费精力。
一直到八点之后,公司里的员工才陆陆续续来上班了,整个公司都像是从沉睡中苏醒了过来。韩静伸了伸腰,扭动了一下脖子,看了看打印出来的一大叠材料,心想应该差不多了吧,于是捧着材料来到了黄任雄的办公室。
“黄辩,这是这周节目需要的素材,我大致都整理好了,请您过目。”在黄任雄示意后,她把材料放到了黄任雄的办公桌上。
黄任雄当着韩静的面把她准备好的材料大致翻阅了一下,看了看那些素材的标题以及用粗线标着的重点部分,韩静则一直站在办公桌的那一头一声不吭的,几分钟之后,黄任雄抬起头,朝韩静笑了笑,道:“不错,这一次看来是吸取上一次经验了,进步很大啊。”
韩静谦虚地说了几句,黄任雄点了点头,道:“我就知道你悟性很好,很多事情只要跟你说一遍就知道了,所以教起来比较轻松。”
“黄辩您过奖了。”韩静忙说。她其实心地也知道,他的很多表扬一半能当真,一半不过都只是说说而已,无非是希望自己的下手可以衷心在他手底下为他干好活。
黄任雄又是一笑,说:“今天下午我要去办一个案子,这个材料就交给编辑部让他们去审核吧,因为手头上的活太多,我也不能每次都事必躬亲了,以后材料上的问题就让编辑部的那些工作人员来接洽就可以了,我就不一一过目了。”说完顿了顿,又说道:“今天下午的案子是一个借贷纠纷,标的金额比较高,收益也很可观,不过法律点很简单,能学的东西也比较少,你想和我一起参与吗?”
韩静心想他都已经说了案子简单,而且能学的东西也不多了,自己再说想参与岂不是感觉上去很像想要和他瓜分收益吗,于是笑着说:“那不了哈,我之前也接到一个案子,因为这段时间一直比较忙没时间处理所以积压着,想趁这两天编辑部审核素材的期间去处理一下这个案子。”
黄任雄点了点头,道:“那也好。”
韩静转而一想,或许那个昨天接到的拆迁纠纷可以请教一下黄任雄,便说道:“黄辩,有个问题我想请教一下您。”
黄任雄抬了抬眉:“哦?”示意她说下去。
韩静开口道:“就是关于我这两天要去处理的纠纷的问题,这起纠纷是一起因拆迁引起的行政纠纷,向我求助的当事人是我老家的乡亲,因为当地的政府部门强拆他们的居民房,引起了当地群众的不满和愤懑,于是那位乡亲就找到了我,想让我为他们做法律援助,不过这样的纠纷我一直没有接触过,也不知道该从哪些方面着手来处理,所以想请教您关于此类纠纷的解决方案。”
黄任雄听她说完后并没有直接接话,而是蹙眉沉思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你想听到理论的解决方案,我可以给你上很大一堂课,不过那只是理论,只是书本上的东西,放到现在社会中去,我只能给你六个字——避免此类纠纷。”
韩静心沉了沉,道:“可是他们是我的乡亲,加上现在又处于那样悲催的境地,如果要弃之不顾恐怕于心不忍,我认为我还是应该尽我所能去帮助他们。”
黄任雄看了韩静一眼,没有任何表情变化,语气也依旧是稳稳的:“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我追求正义帮扶受害者的心情比你还甚,不过几次碰壁之后,我意识到律师有时候并不能一味追求绝对正义,说实话,追求相对正义已经是很不错的律师了。我可以给你简单分析一下,如果你助她们胜诉了,那么,结果就是得罪了公权力,得不偿失,当然,这样的几率很小,更大的可能是败诉,那么败诉之后会如何呢,有时候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群众中必然会有几个人因你的失利而对你怀恨在心,加之他们又是你的乡亲,这样更加糟糕,你不但不能拍拍屁股走人,反而或许会给你的亲戚们带来麻烦。所以,不管怎么看,这都是一摊烂摊子。”
韩静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似乎是两种心情在作斗争,一方面她认为帮助自己有难的乡亲是很难推卸的义务或者说责任,另一方面就如黄任雄所言那样,此事不仅胜率很小,而且无论结果如何都对自己没啥好处。
黄任雄站起身来,道:“我这话也只是供你参考,我认为年轻人有时候走一些弯路碰一些壁也是可以的,至少可以提炼出所谓的经验。好了,我现在要出门去办案子了,你再好好考虑一下吧。”
韩静点了点头,和黄任雄道了声再见,然后一个人心事重重地回到了办公室,左思右想了好一会儿,最终还是提起包走出了办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