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雷看到汉军阵势突然改变,两翼的巨大方阵在满天长箭的掩护下,开始向前移动。公孙雷觉得不可思议。
在这种激烈的对抗下,汉军的两翼军队竟然放弃正面的稳固防守,变阵推进,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旦移动,汉军赖以抵挡骑兵冲击的巨型盾和巨型矛就失去了作用,只能依靠弓箭的射击和密集的布阵来抵抗骑兵大军的冲击。虽然可以向前推进,但代价就是士卒的巨大伤亡。
斥候首领纵马飞驰而来,大声对公孙雷说道:“大帅,伊夷谟,肖古王纷纷派人前来,要求我们增加正面冲击的军队人数,他们马上就要冲破敌人的方阵了。”
公孙雷没有回答,他久久地注视着战场,凝神沉思。
那斥候首领说道:“大帅,汉军的两翼在移动,这是攻击他们的最佳机会,我们要不要把攻击中路的军队撤出来,改而攻打汉军的两翼?”
公孙雷猛然醒悟了,他想到了李翊的铁骑。
从中午打到现在,李翊的骑兵一直没有出现在战场上。刚刚开始作战时,自己还留了一支军队准备对付李翊的骑兵从两翼攻击,但李翊一直没有出现。
随着自己沉浸在战场上,打疯了,打狂了,竟然忘记了还有一头猛虎潜伏着没有出现。那头待人而噬的猛虎一定就在附近,他要等到自己打累了打伤了,奄奄一息了,再冲出来,一击致命。而汉军的步卒故意示弱,目的是要缠住自己的骑兵,以求继续鏖战,损耗自己的实力。
公孙雷紧张的四下看看,大声喊道:“吹号,吹号,命令各部。立即撤退,撤退……”
斥候首领惊愣地望着一脸震骇的公孙雷,茫然不解。
公孙雷不管手下的反应,大声叫道:“立即派人催促公孙琙那老头。速速派人支援。”
“大帅……”斥候首领喊道,“大帅,我们激战正酣,再努力一把就可以击溃汉军了,你怎么……”
公孙雷瞪了斥候首领一眼。大声道:“李翊的骑兵在哪里?我们打混了头,竟然忘记了还有一头猛虎。”
“那有什么关系?”斥候首领毫不在意地说道,“李翊的骑兵来了,我们一样叫他死。”
公孙雷摇摇头,指着战场说道:“如果李翊率领骑兵从东南方向杀过来,我们就被包围了。你看,我们的东面是汉军的步卒,西面是番汗城,北面是沛水,南面是李翊的骑兵。我们被困在这里,插翅难飞啊。”
“撤,立即命令他们撤下来……”
………………
赵云望着杀声震天的战场,眼光徐徐转到远处的敌方大纛。
悠长的号角声蓦然响起,它那苍凉雄浑的声音穿透了喧嚣的战场,在半空中飘然回荡。
赵云面色大变。
“将军……”张白骑大声叫了起来,“敌人要撤了。”
赵云缓缓转头看向东南方,眼睛内闪过一丝担忧和焦虑。
“将军,敌人要撤了……”方苞拍马上前,急切地说道。“我们要立即冲上去。”
赵云看看沸腾的战场,断然挥手说道:“你和子泽各带一千人支援翼德将军,告诉他立即推进,一定要缠住敌人。”
“命令左右两翼。加快推进速度。”
………………
冲锋的战鼓在战场上猛烈地轰鸣着,撤退的号角在战场上凄厉地鸣叫着。
战场上,胡兵和幽州军步卒紧紧地纠缠在一起。胡人士卒杀红了眼,全然不顾号令,依旧酣呼鏖战,而幽州军士卒听到进攻的战鼓声。一个个奋勇当先,悍不畏死,搏杀愈发惨烈。
中路方阵内的刀斧手损失严重,第一批奉命补缺的弓箭手拿起了刀斧和长矛,在一名军司马的带领下勇猛地冲了上去。
敌人的骑兵在方阵前沿往来驰骋,刀矛交相劈刺,长箭横飞,威力日渐强盛。军司马带着一百人直接扑到了方阵前方最激烈的战场中心。
几匹怒马狂奔而至,马上骑士斜举四丈长矛犹如闪电一般呼啸杀到。
“长矛截击,长矛截击……”那名军司马一边举矛狂奔,一边张嘴狂呼,十几个士卒紧紧和他靠在一起,举矛同刺。
十几支长矛几乎在同一时间插进了战马的体内。战马势大力沉,腾空而起,连撞带压之下,几个长矛兵躲闪不及,当场死于非命。马上的胡人骑士借助战马飞奔的巨大惯性,在身体腾空飞起之前奋力掷出了长矛,将几名步卒活生生地洞穿钉死地上。几个胡人骑兵随即坠落马下,有的被乱刀砍死,有的被长矛刺穿,有两人奋力跃起,拔刀再杀。
军司马被战马撞得倒飞而起,口吐鲜血。他眼冒金花,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然后胡乱抓了一把战斧,跌跌撞撞地朝前扑去。
胡兵的刀斩进了那军司马的肩膀,而那名军司马的斧也劈开了胡人的头颅。
几支长箭呼啸射来,尽数钻进了那名军司马的体内。那名军司马身躯数震,连中七箭。他倒退了一步,看着飞冲而来的三骑胡兵,狠狠地骂了一句,一头栽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