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某种角度来说,此军纯粹是为了攻击设置的,所以在发动猛攻时,攻势狂暴而迅猛。就算长矛手应对及时,盾阵也抵挡不住这样的猛攻,因为高顺亲率的两百亲卫和三百重甲共五百重装步兵是冲在最前排的。精良的铁甲,严密的保护住了甲士的要害,就算是长矛,也很难在一个照面就刺杀敌人。等重甲步兵砸开盾阵,突入进来,长矛手就鞭长莫及了。
这种一窝蜂似的猛攻战法,若是应用在全军,应该说是个败笔。在夏侯渊严密的指挥下,纵然有部分战线被打开缺口,一时也影响不到整个战线,夏侯渊大可以从容修补阵型。等敌人的锐气消耗尽了,就是聚而歼之的时刻了。
不过,现在的战场,却很适合高顺的部队发挥。北疆铁骑挡在了两翼,五百甲士足以覆盖中军战线的正面,以五百重甲为先锐,其后的斧钺手可以尽情发挥他们强大的攻击力。
于是,在看似漫长,实则短暂的僵持后,陷阵军占据了上风。陷阵军的将士就像河岸两旁的纤夫,每前进一步,都喊着一声整齐的号子。而那战号犹如魔咒,短短的两个句子,却让无数人双眼血红,舍生忘死。
在北疆军步卒的攻击之下,曹军士兵不断地被屠杀,夏侯渊看得睚眦俱裂,却又无可奈何,心头如滴血一般。
这一仗打得太仓促了,去年的河北之战后,曹军高层一直在拼命鼓吹己方获得了大胜,连曹操自己都被骗了。
别人不知道,夏侯渊却记得非常清楚,当日曹军逃离谷陇聚的时候,曹操的形象有多狼狈。直到他走到对方面前,告诉对方已经安全了,他的脸上依然没有一丝血色,只是身体不再颤抖了而已。
结果,被众幕僚吹捧了几个月之后,曹操傲气复生,又得意洋洋起来。
按照夏侯渊的想法,对青州的攻势大可推迟到冬天再展开。到时候,青州的秋粮固然已经入库,但拥有兖州和半个豫州以及几乎半个徐州的己方收获只会更多,农闲时分,也能抽调更多的人力加入进攻。
更重要的是,有了半年的整训,他可以将麾下部队的战斗力提高到相当的水准。
可惜,曹操完全没有采纳夏侯渊意见的意思,当时,他志得意满,满心里只有平定青州的伟大构想,根本听不进去其他意见。
最终,夏侯渊只能带着这支训练不充分,新兵占了半数的大军仓促进攻,陷入了眼下这般窘境,进退两难。
………………
“弟兄们,杀啊!”高顺挥舞着大刀,冲在了第一线。横扫、竖砸、斜刺,状若疯虎。挡在他面前的曹军无不披靡,军阵迅速被杀出一个豁口,无数北疆军顺着豁口挤了进去,将曹军阵的破绽越扩越大。他的武艺太高,即便少数死士豁出性命阻挡,收效也不大。大刀开合之间,手足挥动之际,一片片血光就在他身边绽开,根本没人能靠近他。
在高顺的突击下,曹军的防线越发摇摇欲坠了。
想解决这样的猛将,最好的办法是围攻。但高顺不是一个人在战斗,陷阵军的人数虽然比曹军少,但在局部战场上,势头却比曹军猛得多。在高顺身后,无数北疆军将士正争先恐后的涌上来,曹军哪里可能找到围攻的机会?
用弓弩偷袭也是个办法,但高顺的武艺是个大问题,没有神箭手,很难暗算得到他,想要攒射,大队的弓弩手还在后阵。
最直接的办法,就是找个武艺同样高强的猛将上去针锋相对,但曹军猛将本来就不多,算上夏侯渊自己,满打满算也就是三个。而在夏侯渊军中的,除了他自己,却是一个都没有。
当然,夏侯渊也可以自己上阵,不过那样一来,身边的亲卫就都得跟上去。夏侯渊自己不怕死,可把所有兄弟零零散散的投入到一场绝望的战斗中去,这种事,他无论如何都做不出来。
“吹号……”不知过了多久,在亲卫们焦虑而担忧的目光中,夏侯渊清醒了过来,轻轻的吐出两个字。
看着自家将军坚定的目光,亲卫们意识到了什么,他们紧紧的握住了武器。每战必先,身先士卒的不只有李翊一个,自家的将军也是这样的勇将!
然而,下一刻,他们听的命令让他们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传我将令,撤兵!”
“将军?”亲卫们瞪大了眼睛,一脸的无法置信。
“没听见吗?还不传令!”夏侯渊大怒。
“可是……”亲卫们想提醒自家将军,这一仗关系有多重大!而且,有北疆铁骑在,主动退兵,和被敌军击溃的差别不会很大,都是只有全军覆灭一个下场。
“撤兵的命令……”夏侯渊嘴角扯了扯,露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苦笑,“是传达给后军的。”
“……”亲卫们只觉一股气顶在了胸口,什么话也说不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