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正在赶来,准备加入战团,但对方的身份,库俊靡却没有任何怀疑。
走在这支庞大的队伍的最前方的,是一名魁梧的大汉,此人手中一杆长枪,身后的战旗上,斗大的一个“张”字迎风飘扬。而稍矮一些的旗帜上,则是绣着“征东”两个大字。不用说,来人正是大唐征东将军张郃,以及他所率领的大唐骑兵第二军团。
“杀……”张郃旗枪并举,仰天发出了一声长啸,声震四野!
“杀!”万人共一呼,将士用最洪亮的声音宣高了自己的到来,用最直接的理由,告诉了所有人,他们的刀锋所指!
………………
大唐骑兵第二军团的到来,对鲜卑、乌孙和伊列诸族联军来说,是名符其实的难以承受之重。战争的天平,毫无疑问的倾斜了,严重倾斜——某种意义上,这场大战已经失去了悬念。
联军的锋芒被顶住了,主力部队被唐军御林军死死的缠住,双方还留有一定的余力,可无论什么样的后手,在漫山遍野的生力军面前,也会显得无比的苍白且无力。
可是,即便是这么严重的状况,鲜卑军之中,对此进行关注的人,却也只有半数,另一半人根本无暇关注任何身外之事,哪怕是敌人拥有了数以万计的援军。
苦战!
死战!
二十几年来,拓跋力微和拓跋野就从未象现在这么亲密过。
前者虽然一度对前辈很景仰,但后者傲慢中带着不屑的态度,却让人无法与之和谐相处。而作为即将被后浪彻底拍死在沙滩上的前辈,拓跋野对拓跋力微的不爽,也有着充分的理由。
可这一刻,所有摩擦和情绪都不翼而飞,两人背靠着背,血连着血,为了荣耀,为了生命,为了多救出几个袍泽,苦苦相斗。
从拓跋力微色变那一刻开始,大唐御林军就骤然爆发出了一波强绝的攻势。他们排着整齐的队列,平举着矛戈,从四面八方冲杀上来。
平刺!
斜刺!
攒刺!
……
仿佛凭空多了一座巨大的荆棘丛林,森寒发亮的矛锋,透过迷茫的风雪,无穷无尽般的伸缩着,闪烁着。每一次伸缩,都会带起一蓬蓬血雨;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阵阵的惨呼。
在这个局部战场上,拓跋力微军的人数更多,比大唐御林军多出了将近一倍,可对拓跋力微军的将士来说,这一刻,反倒是像是敌人是自己的十倍。
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在孤身面对一整支敌军,每一个人都觉得自己是那么的势单力薄,无依无靠。
这是错觉,同样也是真实的。
周瑜不是神仙,当然没有撒豆成兵的本领,御林军依然是开战之初的那四千人。唯一的区别就在于,拓跋力微军的阵势已经在追击和被逆袭的过程中,发生了混乱,而他们的主将却因为亲身救人的义举,被困在了交战最激烈的地方——死亡通道的出口处!
连主将副将都只能彼此依靠着作战了,拓跋力微军人数再多又如何?
孤军奋战是唯一的选择。
拓跋力微和拓跋野的奋战倒也不是无谓的,正因因为他们的坚守,鲜卑骑兵才没有全军覆灭。有三百多人得以从死亡陷阱中脱身而出,此刻正围拢在二将身边,一边向己方阵列突围,一边抵挡追兵。而其余的人马已经尽数死在夺命剪刀之下,剩下的人也是人人挂彩,不久前还崭新发亮,看似坚不可摧的铠甲,此刻已经破烂不堪,哪里还有草原雄师的风采,倒像是一群丐帮的九袋长老。
“竖旗!结阵!跟着我喊话,一起喊!告诉兄弟们,让他们不要乱跑,原地结圆阵,再乱下去,大伙只有死路一条。”
乱哄哄的人流之中,拓跋力微临时结成的圆阵成了一处阵地,被打散的乱兵远远望见,纷纷靠拢过来。看起来有稳住阵脚的希望,可拓跋力微却完全不这么认为,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假象,唐军之所以只是延迟自己的速度,而不是全力围杀,只是为了给他们的主帅营造战机。
短暂的僵持还在持续,但鲜卑人已经彻底失去了主动权。
离开了中军的拓跋力微,根本无法将号令传达出去,传令兵派出后,就如石沉大海,不见半点声息。
旗号?即便天气不是这么糟糕,旗号这种东西,也只是对秩序尚存的部队有用,现在的大军,哪里还有秩序可言?
更何况,此刻面对的这个对手,也实在太可怕了一些。
就在拓跋力微努力调整,稍稍收到了一些成效的时候,周瑜再次的变阵,将他的努力瞬间化为乌有。
夺命剪刀之后,唐军转入反击,周瑜顺势将阵型调整成了数个底部相连的锥形阵,这种阵型不见于兵书战策,具体形容的话,就是个锯齿阵型。每两个齿刃之间,都是一个夺命剪刀,都圈进了大量的拓跋力微军散兵,都会变成下一个死亡通道!
拓跋力微完全搞不明白,对方到底是如何在这样的条件下,在激战之中完成阵型变换的,但这并不妨碍他具体理解对方的强大。